放西瓜的書櫃

第三章．不思議節前夜

　　十二月三十一號，今年的最後一天，也是本次不思議節的前夜。

　　從日期將近起，宇西就隱隱感到奧斯華德為了迎接這個重大節日日漸煩躁，怎麼看都不想參加、完全是被迫的。

　　伊寧和殞星又回來了，而且伊寧顯得對不思議節十分有興趣，沒參加過的希諾也興致勃勃，奧斯華德索性將相關事務統統扔給男孩處理，等節日當天再報備要參與什麼活動。（這樣不怕最後都報了什麼高危險的項目嗎？宇西默想）

　　不思議節的詳情宇西也不清楚，他還是不懂好端端一個節慶幹嘛非得搞一堆活動不可，舉例來說，有國家還是城鎮在聖誕節辦拉雪橇比賽還是打雪球比賽、決定聖誕禮物的嗎？

　　今年的元旦在週四，學校彈性放假至週一，可說是近年來最長的連假──本來林家夫婦打算回家過，而他們通知時，宇西只得和父母說跨年想去朋友家（店長他們也算是朋友吧？咖啡館就是他們的家，所以也沒說謊），收拾好隨身物品跟換洗衣物就離開家門。除了父親又在他出門前十八相送哭喊著「小孩子翅膀硬了已經不想和爸爸媽媽過年了」之外沒什麼問題。

　　不思議節實際上舉辦活動的時間點是一月一號至四號，但活動前一天算是準備期間，有要參與的商店必須先到場。

　　宇西剛踏入咖啡館沒多久，域影就現出原形開始跑了，而他到現在還是連要去的地方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他原本還以為會用傳送陣。

　　伊寧和希諾好整以暇地望著其中一扇窗外，不知在聊些什麼，殞星則是坐在離他們稍遠的地方，而整間店面的搖晃對他們來說顯然半點影響也沒有，對於這種不是初次見識到的情形，宇西不免懷疑該不會只有他一人感受得到天旋地轉，但看杯中液體移動的軌跡，即可判斷不是這麼回事──奧斯華德在這種情形下竟然還能不潑倒也不嗆到的喝咖啡！

　　被貓耳店長按在櫃檯後方的座椅、避免隨著劇烈震動摔倒的店員，想了想總算將心裡的疑惑說出：「店長，請問現在要去哪裡？」他從頭到尾都只知道得「參加」什麼東西，可是卻沒半個人告訴他詳情。

　　「活動用的公共空間，世界各地的種族這幾天幾乎都會到。」奧斯華德對宇西解釋，頓了下像是在想要不要說才繼續道：「有單位會發函給各個有分店的店家，要求組成臨時商城跟提供活動獎品，可是最大獎是各國王室資助的獎金。我只有還在薩拉克的時候參加過。」

　　在人山人海的地點、又有節日推近買氣，各種商店肯定能大賺一筆吧？這麼聽來，似乎連異世界也免不了有人流的節慶就會商業化的慣例，宇西忖道，他猜這是令奧斯華德興趣缺缺的原因之一，畢竟他沒事去和別人爭自己弟弟的錢做什麼？

　　「那店長你有提供獎品嗎？」

　　「沒有。」

　　「那個地方不能用傳送魔法過去？」

　　「可以，可是傳送陣沒辦法讓整間店一起去。」

　　幾分鐘後，晃動戛然而止，路程遠比想像中來得短。

　　域影停在一列由數間商店組成的店家隊伍末端，平時顯示著世界各地不同景色的窗戶，此刻統一變為透明的普通玻璃窗，能清楚看見他們對面同樣也是一排排店面。

　　域影咖啡館的巨貓與其他商店相比之下僅是再正常不過的普通大小，其餘商店形色各異，他們對面是一盤高聳入天的千層蛋糕（希諾看見時直想撲過去），在蛋糕最底層有道兩層樓高的紫紅拱門；附近還有家以五顏六色的燈管組成、不曉得是賣什麼的店；最遠處有家店被層層濃煙包圍讓人看不清樣貌。

　　所有商店大概都剛到不久，只有少部分敞開店門，但街道上的人潮卻已是熙來攘往。

　　「宇西哥哥你有想逛的店嗎？」希諾抱著熊布偶，從伊寧身側跑到櫃檯前方問道，「伊寧哥哥說，現在不排隊的話，等等就很難進去比較有人氣的店了。」

　　伊寧和殞星站在門邊，顯然已經做好出門的準備。

　　那麼大的蛋糕店，應該什麼口味的點心都有賣吧？但是……「我們不用開店嗎？」宇西看向在一邊的奧斯華德，咖啡館完全穩定地立於地面後，奧斯華德完全沒有開門攬客的意思。

　　「域影用本體行動能夠自己進食。」畢竟他們這間咖啡館營業最主要的目的並非錢財。奧斯華德看了一臉想出門的希諾、還有可能會被男孩拐出去的宇西，「諾跟寧、星想出去的話可以，西不行。」

　　聞言，他們兩人都呆了下，宇西雖說不會有強烈想出門的念頭，但完全沒料到店長居然會這麼直白的禁止他外出。

　　對他而言是沒什麼影響，不過為什麼？

　　還沒來得及問出口，咖啡館的正門倏地被人從外推開──

　　「奧奧你果然來了！衛家小鬼賣的開鎖器真的有效欸……喂！你們這些死小鬼在幹嘛！」

　　擅自闖入的阿爾法直線朝奧斯華德衝去，殞星和希諾也在同一時刻發動攻擊，距離較近的殞星一腳踹了過去、希諾手中的熊布偶正欲變為巨型棕熊，而司洛利緊跟在阿爾法後頭進到店內，拉過自家主子的後領、避開被打成重殘的命運。

　　「上次的血祭奧奧你也沒留久一點，害我很傷心耶。」阿爾法無視狠瞪他的男孩們，嬉皮笑臉地說道，「難得的不思議節，就跟我約會撫慰我受傷的心靈吧！」

　　你看起來有哪一點像心靈受創的樣子啊？宇西在心中吐嘈，而司洛利也毫不諱言地道：「殿下，您在血祭時做出的舉動本就是錯誤的行為，另外，請不要忘記蘇菲亞大人也在這個活動空間中。」

　　「蘇菲亞有來？」

　　這句話由兩人同時脫口，一是看來更焦慮的奧斯華德，二是方才還維持看熱鬧態度的伊寧。

　　司洛利頷首，「是的，和『那位大人』一起。」

　　聽藍髮僕人這麼一說，上一秒異口同聲的兩人分別露出不同的神色，奧斯華德對阿爾法「那女人都來了奧奧我們可說是在同一條船上耶快跟我約會吧」的鬼話充耳不聞，轉過頭認真地對宇西說道：「這幾天不要離開我。」

　　宇西點頭表示自己會乖乖聽話，只是他仍是疑惑，為什麼這個紀念日透過奧斯華德的態度看來，對他這個普通人來說可能會有高度危險？蘇菲亞又是何方神聖？

　　「奧斯，我去找蘇菲亞玩囉。」伊寧遞了張單子給奧斯華德，又走向門口，「之後要進行的活動等回來再跟你確認。」

　　而伊寧準備出門時，又附在殞星的耳邊不知說了些什麼，讓殞星一臉掙扎地跟著同伴離去。

　　「好啦，親愛的奧奧，」在男孩們走出視線範圍後，阿爾法又一次往前邁步，「既然礙事的小鬼都走了，我們現在就去約會吧。」

　　「笨蛋吸血鬼先生，你是不是忘掉這裡還有我跟宇西哥哥了？」希諾擋住阿爾法通往櫃檯的去路，不想讓這傢伙接近他家店長的意願表露無遺。

　　就算他在旁邊也沒什麼用啦，拜託不要把爭執牽扯到他身上──宇西腹誹著，看著那兩人又瞄了下奧斯華德，一旁的青年反常地沒有做出任何和阿爾法惡言相向的言論，一手抵著下巴似是在思考什麼。

　　阿爾法挑眉，回覆希諾的話：「我可以勉為其難給你這沒教養的小鬼當伴娘啦。」

　　「殿下，應該是伴郎不是伴娘才對，另外，沒有訂婚更沒有結婚、當然也沒有舉行婚禮的兩個人，是不需要所謂伴郎的。」

　　司洛利糾正阿爾法的言行，吸血鬼王子頗不在乎地回應：

　　「反正奧奧嫁給我也是早晚的事啊，又沒關係。」

　　「白痴吸血鬼先生，奧斯才不會跟你結婚！」

　　「這種越來越沒禮貌的稱呼是怎樣？這世界上除了我之外，還有誰能跟奧奧長相廝守？難不成你要他弟跟他亂倫？」

　　「殿下，在下不得不說薩拉克的國王陛下看起來遠比您可靠得多，起碼不會像您一樣腦子裡只有翹家，比您有前途多了。」

　　「喂！司洛利，你這是貼身侍從該說的話嗎！」

　　「藍色的先生說得太好了！王八蛋吸血鬼先生才配不上奧斯！」

　　三人的言語爭執實在沒什麼營養，而打斷他們的即是話題的當事人，奧斯華德直視阿爾法、口中吐出的難得不是嫌惡與怒罵：「你有辦法讓蘇菲亞在這幾天不要出現在我的店員面前嗎？寧跟星除外。」

　　聞言，阿爾法也不管他根本還沒達成奧斯華德的要求，直接反問：「那奧奧你要給我什麼獎賞。」

　　「在容忍範圍內答應你一件事。」

　　奧斯華德的這句話讓阿爾法之外的人都嚇得不輕，吸血鬼王子露出非常感興趣的神情，而最先回過神來的司洛利則是搶先反對：「請閣下務必三思！根據在下與殿下相處多年的經驗，殿下肯定不會要您做什麼好事，答應殿下任何承諾都是不理智的行為！」

　　「這可是我贏得奧奧芳心的大好機會耶，司洛利你不要一直損我！」阿爾法對自家僕人斥喝，接著立刻走向大門，臨行前還不忘對奧斯華德說道：「奧奧你放心吧，我會幫你搞定她的。」

　　在咖啡館店員們尚未反應過來時，阿爾法就領著仍處在震驚狀態的僕人踏出咖啡館門外，顯然是要去執行奧斯華德要他做的事。

　　希諾在門關上後才恍如大夢初醒，急急忙忙地躍上櫃檯桌面、直接坐到桌上，小手撫著奧斯華德的額頭，像是在確認這人有沒有發燒，「奧斯，你不會生病了吧？還是混帳吸血鬼先生對你下藥？」

　　奧斯華德將男孩的手從額前撥開，回答簡短的兩個字：「沒有。」

　　「那店長你為什麼……」宇西也忍不住發出疑問，不思議節的場地莫非有什麼奇怪的磁場嗎？不只是希諾，連他都懷疑店長神智不清。

　　「蘇菲亞不是聽說是伊寧哥哥的妹妹嗎？」希諾眨了眨褐眼，員工資歷他也只比宇西資深而已，對話中的名字他僅僅聽伊寧提過，只聞其名不聞其人，他也無法理解為何奧斯華德會有這種反應。

　　「西，十月，圖書館。」

　　貓耳店長沒有給出明確的回答，僅是道出這句話，像是在暗示店員，而宇西當然明白他在說什麼，可仍是一頭霧水。

　　就是那名從圖書館出來後遇上的青年要他們來不思議節的，可是這跟他們討論的話題有什麼關聯？……難不成他遇到的不是男性、還是名叫蘇菲亞的人的性別錯置版嗎？宇西汗顏地忖著荒唐的猜測，下一秒就被奧斯華德否決：

　　「那種性格的人應付一個就很麻煩，不想面對第二個。」

　　即便奧斯華德依舊面無表情，可是微微向後傾的貓耳已經出賣了他心中的煩躁。

　　宇西想了想，得出結論：簡單地說，他遇上的青年跟叫蘇菲亞的，店長都認識，而店長完全不想見到那兩個人？話說回來，辛勒特和奧斯華德都沒告訴他，當時在詭異紅白空間的那名青年是什麼身份。

　　不想討論這個話題的奧斯華德，問希諾要不要吃晚餐後，便帶著兩名店員走向對面的蛋糕店。

　　店門口早已是絡繹不絕的盛況，但排隊人龍前進的速度倒也不慢，好幾名高達兩公尺的薑餅人舉著牌子在做隊伍控管的工作，它們全是主辦單位在活動期間派去各家商店幫忙的人員，從繪製在它們身上的糖漿圖案可辨別出該薑餅人隸屬於哪個商家。

　　沒多久，三人便進入店內。

　　整間店的配色相當鮮豔，隨處可見甜食圖形的佈景及裝飾，而這裡的場地不像域影的大廳一樣會無限延伸──原本宇西還以為，異世界的店家應該都是和域影咖啡館一樣，空間只要不夠了就會自動拓展，後來其他人才告訴他，只有自家店面是那種樣子──一樓已客滿，但這好歹也是有幾層樓的蛋糕店，室內大小倒還不成問題。此處同樣有多位薑餅人，一名各領一批客人，他們一下子就來到了和一樓截然不同的二樓。

　　一樓的色系是充滿少女氣泡的粉紅色、且燈光明亮無比，二樓則被冷色系覆蓋、光線較暗。

　　要譬喻的話，一樓是草莓蛋糕、二樓是藍莓蛋糕，穿過兩種迥異的樓層時，宇西在心底評論，那兩種口味他都討厭，幸好剛剛從薑餅人那裡拿到的菜單還是有芋頭布丁蛋糕。

　　吃蛋糕當晚餐是很不健康沒錯，但還有什麼比芋頭相關食品更適合當正餐的？

　　自天花板淌下的小型瀑布不偏不倚地落在該樓層正中央的水池，黑森林蛋糕似的桌子、白色巧克力狀的椅子，挨著水池擴散成弧形排列，薑餅人領著他們坐到最接近水池的一張三人桌，便自行離去。

　　不用先讓他們點菜嗎？宇西望著立馬又去招呼下一桌客人的薑餅人心想，下一秒同桌的希諾就解了她的疑惑：

　　「奧斯，我可以全部都點吧？」希諾舔了舔嘴唇，奧斯華德點頭之後，他小小的手便在菜單上飛快地按了起來，一道道堆得如小山高的甜品登時霸佔他們的餐桌。

　　宇西在桌面還有空位時趕緊點了一盤芋頭布丁蛋糕，奧斯華德則是除了一杯咖啡外什麼也沒叫。

　　一天到晚都只喝咖啡的話不是很傷胃嗎？店長你都不怕胃穿孔？宇西邊切割盤中的芋頭冰淇淋（份量遠比預估中來得多）邊看著貓耳青年腹誹著，從認識以來就只見這人吃過兩種食物，他非常懷疑奧斯華德的胃莫不是只能消化鮪魚和咖啡？

　　奧斯華德的貓眼抬起時和瞄向自己的店員對上，而後完全誤解了對方心中所想：「想喝？」

　　宇西搖頭，他對咖啡半點興趣也沒有，「店長你不餓嗎？」

　　看看他們身旁兩手各拿一塊巧克力蛋糕的希諾，男孩狼吞虎嚥地將面前的所有食物全掃光、嘴裡不停地嚼完全沒辦法說話，且吃完一塊又馬上叫了另一塊，讓他們桌上保持被蛋糕霸佔的模樣，跟半點東西都不吃的奧斯華德簡直是南轅北轍的典型，宇西不知道該不該佩服希諾無論怎樣都不會噎到或嗆到，而且吃相居然還不難看。

　　奧斯華德頓了下，才點頭回答宇西的問句，在店員開口前又道：「我只能吃鮪魚罐頭。」

　　……真的被他猜中了，店長的消化系統只對那些東西有反應？宇西汗顏。

　　「在我小時候，父王的朋友們喜歡打賭，」奧斯華德原本只想解釋這一句，但看宇西仍是一頭霧水，才補充：「某一次的賭注是吃衛家開發的藥品，之後吃鮪魚之外的東西會胃痛。」

　　到底是哪些無聊的大人，拿無辜的小孩子做這種根本沒意義的賭注啊？宇西在心底替奧斯華德加了「童年不幸」四個字當註解，「那咖啡也是？」

　　「不是。……雪喜歡咖啡的味道。」

　　這句話結束的同時，他們面前的人工瀑布猛地出現半透明的色塊、多個色塊逐漸拼湊為清晰無比的影像，整條瀑布就像是道水做的電視牆，甚至有音樂自裡頭傳出。

　　希諾將嘴裡的巧克力蛋糕一口氣吞入腹中，空著尚未拿取蛋糕的手，指著水幕說道：「伊寧哥哥說過，不思議節的開幕式在活動場地的每個地方都可以看到轉播，平民想現場看的話要付錢。」

　　畫面中，一名戴著奇怪頭套的人正在最前方拉小提琴，因為那顆頭實在太假了，倒也不會被人誤認為人身獸頭，宇西不太確定那頭套想表現的是什麼生物，看起來像有點像是海獺，而他每拉出一個音符，瀑布下的池水就會隨之變換顏色，令人炫目神迷。

　　希諾又說伊寧告訴過他，今年會有世界級的小提琴家來演奏，想必正是這人。

　　小提琴家背後坐了一排排觀眾，座位由下往上呈倒錐狀排列，畫面慢慢旋轉，讓不在該地的人能看見遠處的景物，那是一間富麗堂皇的演奏廳，整體呈藍色調，上頭點綴少許看來極富水晶質感的植物裝飾（宇西合理懷疑那些植物全是活的），而畫面轉動的同時，他看見阿爾髮跟司洛利也坐在其中兩張座位上，還有……葛雷弗斯？

　　白貓青年左右張望著，似乎是在尋找什麼，宇西瞄向自己身旁的奧斯華德，後者低頭啜飲那杯到現在還沒喝完的咖啡，對開幕式半點興趣也沒有。

　　等到小提琴家的演湊結束，希諾也將食物全數掃光，並且說出了宇西從沒聽他說過的三個字：「好飽喔！要是每天都能這樣吃就好了。」

　　原來希諾是真的會飽的嗎……宇西默想。

　　大概是因為他們吃得太多，在要離開時，一名薑餅人居然把他們找去問話了。

　　儘管奧斯華德幾乎半句話都沒回，整個過程全是沒嘴巴的薑餅人不停舉著寫滿字的牌子自言自語，而牌子上的字宇西半個也看不懂，還是希諾在一旁低聲告訴少年，他吃太多了所以薑餅人正在慫恿他們成為蛋糕店的付費會員，此刻正在提出會員加入的禮品及好處等奧斯華德點頭。

　　「可是其實只要叫沒名字先生來申請會員，然後我去搶他的就好嚕。」希諾低聲說。

　　而在薑餅人依然對著面無表情的奧斯華德扔出各式各樣的餌、等著貓咪上鉤時，有個人扯了宇西的衣角一下，他低頭才發現是不時何時來到這裡的伊寧。

　　「殞星留在蘇菲亞那裡，我先回來了，」伊寧抬頭看著宇西，又指了指一旁的男孩及青年，希諾邊舔剛剛薑餅人遞給他的新開發食品邊打招呼，奧斯華德只是瞄了下伊寧，「感覺他們還要談很久哦，小西，你要跟我先回域影嗎？」

　　他應該跟著店長比較好吧？宇西心想，伊寧又說：「小西你不用這麼擔心嘛，我又不會對奧斯的店員做些什麼偷偷誘騙人進到暗巷裡，切下身體去做邪惡魔法祭壇的基台，最後取血取到人體乾涸拿去冶煉之類的事……雖然我是滿想試試看的，當然不是對小西你啦。」

　　你都這樣說了誰敢跟你走？宇西於心底不斷駁回伊寧的邀約，並考慮直接跟奧斯華德求救。但另一方面薑餅人和希諾似乎達成某種協議，想邀請他們去看些對貪吃的男孩而言更有誘惑力的東西，這代表他們將花費更多的時間──奧斯華德看向宇西，解釋：「它要帶諾去參觀藍莓牛奶蛋糕的製程。」

　　在宇西心想他對藍莓感到非常反胃、到底該不該硬跟著去才有藉口遠離伊寧時，奧斯華德又道：「我要去找人，能先帶你回店裡。」

　　宇西鬆了口氣，奧斯華德大概還算了解他吧？

　　同時他又想到，咖啡館不過就在這間蛋糕店對面，有必要大費周章的安排一個人帶著他穿過街道、回到店內嗎？宇西不禁想起小時候他母親第一次讓他自己過馬路的情景，覺得奧斯華德的態度跟當時在旁邊緊張得半死的他父親差不多誇張。

　　標準的直昇機家長，可是他又不是奧斯華德的小孩。

　　胡思亂想的同時，他們已經回到域影咖啡館的大廳，奧斯華德與伊寧說了些什麼，並再次叮嚀宇西不要趁他不在時踏出店外──其實他們雙方都很清楚宇西沒這個興趣，只是天曉得會不會發生白癡吸血鬼拿著芋頭蛋糕在門口誘拐人的蠢事──之後，便先行離去。

　　宇西原本想回房間，隨後才意識到既然窗戶的魔法已經消失了，店門應該也一樣，那麼……他今晚要待在哪？不會要睡在大廳吧？

　　伊寧佇在於門口發愣的宇西身後，正欲開口說些什麼，大門就突然被推了開來──貓耳青年踏入廳內，白貓，而不是黑貓。

　　宇西訝異之餘，葛雷弗斯便抓住他的手臂，冰冷得不似人的低溫隔著衣物傳遞至肌膚，銳利的藍瞳緊盯著他，「哥哥在哪裡？」

　　「店長說他去找人……」

　　「吶，葛雷，」伊寧打斷葛雷弗斯正欲追問宇西的問話，葛雷弗斯的貓耳轉動，這才注意到一旁還有名男孩，伊寧瞇細黃褐色的雙目，淺笑，以警告的語氣啟口：「這種時間你應該要回薩拉克了吧？奧斯可不會想看到自己的寶貝弟弟橫死街頭哟。」

　　葛雷弗斯在宇西眼裡看來就是比奧斯華德脾氣差十倍，無論如何他都覺得伊寧說這種話實在是很不明智，他也感到館內的氣溫不斷降低，這是奧斯華德生氣時的反應、想來葛雷弗斯同是如此，不同的是奧斯華德不會冰自己的店員，但宇西看見自己的衣服正慢慢結霜，更慘的是，伊寧還挑釁地用另兩人都聽得見的耳語說「真的不要命囉」等話。

　　「不關你的事。」葛雷弗斯微怒地說道，隨後將咖啡館門扉關上，代表傳送陣的水藍法陣在他身後成形，「不思議節……」白貓的藍眼看向伊寧，「哥哥去找那隻該死的兔子？」

　　「奧斯在想什麼，你不是應該比我更清楚嗎？倒是你──」

　　「我命令你閉嘴。」葛雷弗斯煩躁地下令，從以前他們相處的時候他就明白，伊寧這欠揍的傢伙只需要強硬的指令而不需要好言相對。事實上，葛雷弗斯也不會對奧斯華德以外的人客氣。

　　金髮男孩彎起滿意的笑容，乖乖噤聲，待白髮青年離去，才道：「我猜奧斯還要很久才會回來，至於等待他的這段時間裡，小西，你覺得該怎麼打發時間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