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西瓜的書櫃

第二章．過節時要送禮物是當然的

　　辛勒特帶著幾株舒安菜回來後，他們便從夜行者的國家離開了。

　　嚐過一次甜頭後，許若優對異世界的憧憬更甚以往，為了打發她的死纏爛打，宇西也乾脆順著她的意，問奧斯華德能不能在他們學校附近設立出入口，從那天以後放學都直接透過咖啡館的門、兩個人一起回到他家──是比搭車往返快多了沒錯，但也可惜了那不算少的校車費，再者，這種行徑在他父母在家時，實在是蠢斃了，宇西自己待在他的房間就罷了，要怎麼跟塵音那個愛胡思亂想的老爸解釋許若優為何也一起從房內出來？

　　萬幸的是，林家夫婦沒多久又得遠行到外地，家裡僅剩獨子一人。

　　究竟為什麼會有人把被仙人掌追殺的災難，當作可遇不可求的「美好回憶」？宇西認為他永遠無法對許若優的想法感同身受，好友的腦袋構成是他相處十年至今從來無法理解的。

　　許若優對異世界的熱誠持續燃燒，但很快地，她就無暇分神去想這件事了──

　　「運動會就運動會，辦什麼亂七八糟的附加活動啊！」許若優在中午吃飯時間，使勁咬著冰抹茶奶綠的吸管，聲音有些含糊地對坐在她後座的宇西抱怨，「天氣那麼熱，學校到底在想什麼啦！」

　　十二月的第一個禮拜，全球暖化導致亞熱帶小島如今仍無半點寒意，甚至連高中生都是這週才從夏季制服轉為冬季制服。

　　而這週五即是運動會。

　　宇西默默啃著他的芋頭包子，不敢在友人正在氣頭上時，說出他前幾回班會及升旗典禮都一個字也沒聽進去、根本不曉得對方究竟在抱怨些什麼的事實。

　　多虧他平常就是不多話的人，加上許若優總是會自言自語地補完，他也不用想要如何應對：「我去你的運動會聯合聖誕節提前慶祝，根本是藉口！我們學校什麼時候有過聖誕節啊！別以為我不知道今年運動會剛好是校長住美國的小曾孫要回國！」事實上知道這種事的學生少之又少，虧得許若優是堂堂的風紀組大隊長，隊員談論的八卦自然會傳到她耳中，「在冬天烤肉一點feel都沒有！參賽者跑得半死，結果一票班級在旁邊交換禮物、開聖誕派對，這不是很白癡嗎？」

　　許若優將抹茶奶綠的空瓶重重放到桌上，憤怒地尋求宇西的同意，後者僅是點出事實：「妳會討厭是因為多出一堆事要妳幫忙吧？」

　　「……那天風紀組早上要維持秩序，中午才能回班上，下午我要去跑接力，也就是說我天殺的只有不到一個小時的玩樂時間。」許若優無力地趴到宇西的桌上，還將對方剩下最後一口的芋頭包子搶過來、吞進嘴裡洩恨，總算喊出真正的心聲：「煩欸──我也要佈置聖誕樹啦！我也要收學妹跟學姐給的禮物！我也要吃聖誕節蛋糕！為什麼我得在那該死的家長會旁邊罰站，看你們一群人在遠處歡樂的慶祝啊！我要可愛的女同學餵我吃蛋糕啊──！」

　　最後一句話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宇西無奈，更何況，那週又不是真正的聖誕節，假設這種氣氛維持到十二月底，許若優必是每天不都有收不完的聖誕告白卡片或禮物、點心，才是真正得利的人不是嗎？

　　接著，校草大人又一臉不爽地抬起頭，指著他的鼻子下達命令：「你！絕對不準在我回來之前加入聖誕節活動！」

　　「嗯。」宇西敷衍地點頭應允，他從小就對那種人擠人的聚會沒興趣。

　　這幾個禮拜下來，許若優一直都為了運動會的事忙得不可開交，理所當然地，社團課又只剩宇西一個人了。許若優

因不能去上社課大嘆可惜；宇西則是認為，比起受某植物狂家的花花草草摧殘，運動會什麼的還比較輕鬆吧？

　　站在社團教室門口的宇西怨嘆之際，辛勒特一邊打開門，一邊問：「同學，之前那本不思議之樹的書你看了多少？」

　　「有國家公開宣稱要佔領不思議之樹。」

　　或許是因為不思議節將近的緣故，辛勒特最近總是常問他這個問題、連奧斯華德都曾經問過，只是即使宇西每天多花一點時間在那本書上，閱讀速度也快不了多少，字符仍是以龜速出現。

　　走入社團教室後，辛勒特沒有像平時那樣交付幾朵花或幾株草還是幾棵小樹給學生，而是坐到那張小花花二十五號製的椅子上，一臉撐著頭，不大滿意地說道：「才三分之一太慢了……同學，你隨便用魔法變一個東西給我。」

　　幾秒後，一粒幻術做的芋頭便出現在宇西手中，他乖乖遞給辛勒特，後者拿在手裡幾秒，一彈指，芋頭又消失不見，「親愛的同學，有人告訴過你，魔法使用的熟練度跟成熟度是看懂那本書關鍵嗎？」

　　宇西搖頭回應辛勒特的問句，照這樣聽起來，他似乎一輩子都別想讀完不思議之樹的書……反正他也不是很想知道內容。假使他的能力真的夠看完整本好了（看那麼久才三分之一，到底有幾頁啊？），搞不好等他看完都大學畢業了。

　　教師低著頭似是在思索些什麼，當學生的隱約聽到幾句「那傢伙給你的話應該是要你看完」之類的碎唸，半晌，辛勒特抬首對宇西說道：「親愛的同學，你有好好照顧我之前給你的小花花九百九十九號吧？」

　　宇西點頭，早先辛勒特交付給他的那盆盆栽，至今仍是看不出裡面埋了什麼東西，但他依舊不敢怠慢、天天幫它澆水，只是，都幾個月了還沒發芽，害宇西老想著那朵花會不會早就「胎死土中」……而這種臆測，自是不可能告訴眼前的植物瘋狂愛好者，否則這學期會被當幾科都不曉得。

　　「週五的時候帶它來找我，應該快開花了。」

　　「那天是運動會。」宇西提醒道，雖說運動會的時候一大票班級都無所事事，偷溜到別班或校內他處也不會有幾個人發現（他去年就幫到學妹班級去玩的許若優把風過），以宇西的體育程度自然也沒法參與任何競賽，可是他也不能離開原班級太久，起碼許若優在時他得待在那裡才行。

　　「以同學你的體能，根本不可能參加比賽吧？與其讓你在班裡納涼，還不如去替小花花九百九十九號接生比較有意義。」

　　……為什麼看植物開花要用到「接生」這個詞啊！宇西在心底吐嘈，看來辛勒特的邀約他是推不掉了。

　　基於不想浪費家裡電費的理由，從域影回歸、父母再次出遠門後，宇西就時常在咖啡館待到睡覺時間才返家，反正店裡隨便一張桌子都能讓他做作業。

　　今天他甫推開店門，就見消失已久的伊寧與殞星正欲走往員工走廊，看見那兩人，使得宇西不禁生出今天先回家的念頭，伊寧在這裡的話他就不是很想待了……才剛這麼想，手上托著一盤超級大蛋糕的希諾就蹦蹦跳跳地朝他走過來。

　　「宇西哥哥，我今天從沒名字先生那裡拿了好幾種蛋糕喔，也有芋頭的，你要吃嗎？」

　　「好。」宇西在心中替衛命暝又被打劫這件事默哀三秒，不想與危險的男孩共處一室的念頭、馬上就被喜愛芋頭的心給打敗了。

　　宇西跟著希諾坐到擺滿各種蛋糕的櫃台前，貓耳店長正在櫃台內吃著拿來當晚餐的一盤鮪魚罐頭，希諾剛坐下就對自家上司邀功似地開口：「奧斯，我有強迫沒名字先生弄一盤鮪魚咖啡蛋糕喔，要吃嗎？」

　　「不要。」

　　奧斯華德沒有一絲猶豫地應道，希諾低下頭咕噥著「那我自己吃好了」，又被前者要求退回原主。

　　……那種東西能吃嗎？店長你的意思，是要衛命暝自己把那聽起來很恐怖的口味吞掉不成？宇西汗顏，他完全可以想像衛命暝一面慘嚎、一面被希諾強迫把蛋糕吞下去的模樣。

　　在宇西找到芋頭蛋糕後，切了一塊就順便拿出不思議之樹的書來讀。沒多久，伊寧也從員工走廊出現，端了盤香草蛋糕就坐到他旁邊，宇西忍不住把椅子稍微挪遠了點。

　　「小西，你在看不思議之樹的書？」金髮男孩用叉子將盤中餐分成數小塊，在少年點頭後，又道：「看到哪個部份？」

　　不大想搭理人的宇西，索性把書本攤到伊寧面前，指著閱讀中的那一行，豈料伊寧卻搖了搖頭，「沒想到你看的是正本呢？我是看不見內容的哟。」

　　聞言，宇西一呆，許若優半個字都看不到是理所當然的；瓦特梅勒看不見，還可以猜想它是精靈或它在背心裡、西瓜根本沒眼睛這種可能性；但連伊寧也看不到？……記得辛勒特之前說這本書他也看過，所以不可能只有他能讀。

　　滿嘴巧克力蛋糕的希諾跟著靠過來湊熱鬧，吞下蛋糕後才接話：「我也跟伊寧哥哥一樣，書上一片空白哦。」

　　「從第一頁開始看也一樣嗎？」宇西將書本翻到第一面，希諾點頭。伊寧或許會因為無聊的理由耍他，但希諾不大可能這麼做（近半年的相處下來，宇西發現希諾欺負的對象只侷限於衛命暝），倍感奇怪的他又望向奧斯華德：「那店長呢？」

　　奧斯華德瞥了書頁一眼，回答：「那本我很久以前就看完了，而且看得比你快。」

　　「吶吶、小西，雖然我看不見內文，可是我可以教你讓閱讀速度加快的方法哦。」伊寧舔了舔叉子，笑著提議：「不會痛也不會有牽扯到人身安全的危險，只要一下子，就能讓你有能力看完整本書囉，想知道嗎？」

　　不想，從你口中說出來感覺就不可信。沒等宇西拒絕，伊寧又道：「你的話，只要找盆記憶之水泡下去就行了，怎麼樣，很簡單吧？要不要試試？」

　　「不可以。」回答這三個字的不是宇西，而是吃完晚餐的奧斯華德。

　　　×

　　奧斯華德沒有說明是否有特定條件才能看懂那本書，宇西亦沒什麼追問的興趣，伊寧等人也很快就離開了咖啡館。

　　幾天後，運動會終於到來。

　　今天的天氣好得不得了，晴空萬里，既無秋季的涼也無冬日的寒，炎炎夏日才會出現的火球高掛在半朵雲也沒有的蒼穹，搞得待在太陽底下的眾班級都快熱成人乾。

　　宇西和許若優從早上就分別，在點完名後，宇西正準備拿辛勒特交代的盆栽去找攝影老師，誰知才剛掀開書包，就發現居然整個盆栽都不見了！

　　死定了！宇西腦中瞬間閃過這三個字，假若辛勒特知曉他家寶貝植物失蹤，下場可不只被當掉這麼簡單！

　　班級教室內並沒有像盆栽的東西，他自己不可能忘在校車上，座位附近更遍尋不著……宇西開始思索盆栽消失的原因，國中時的確有可能會有看他不順眼的同學來亂翻他的書包、甚至偷走他的物品，但現在可是高中，他在班上是恍如透明人的存在，根本沒人會管他的死活、更遑論來搜他的書包，何況皮夾跟其它東西都還在，正常人不偷錢財、反偷一個盆栽做什麼？

　　如果是風紀組突襲檢查，他們班可是有許若優罩著，被當作違禁品沒收的機率太低了。

　　左思右想，唯一的可能性僅有──那盆盆栽是自己走掉的。

　　畢竟那是從辛勒特手裡拿到的植物，即使還是顆種子，會有這種情況也不是不可能！

　　這下可好，他該怎麼找到一盆失蹤的盆栽？宇西頭疼地想，一盆盆栽會想去什麼地方？直接跟辛勒特自首是不是比較好？

　　辛勒特和他約的時間是十點，還有一個小時，要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從七千多人的校園裡找到一盆盆栽的機率……很快地，宇西就決定自首了，拖得越久釀成災禍的機率就越高。

　　才剛踏入攝影教室，成堆的禮物盒就佔據宇西的視野，須臾，才聽見攝影教師語帶笑意的聲音：「親愛的同學，你沒顧好我家小花花九百九十九號對不對？」

　　也太快就被發現了吧？宇西僵了一下才循聲望去，就見辛勒特站在禮物山附近，戴著黑色手套的手中拿著那盆失蹤的盆栽──裡頭的花朵已經破土而出，紅色的小花大幅度抖動它的軀幹，在小小的盆栽裡拼命晃啊晃的，像極了花朵造型的彈簧。

　　仔細一看，辛勒特的辦公桌上、及他所在的地面，四處佈滿同品種的花兒，顏色各異。

　　「對不起，沒注意到它是什麼時候不見的。」

　　「看在小花花九百九十九號在你家過得挺開心的份上，這次就放過你。」辛勒特將盆栽放到桌上，宇西不禁鬆了口氣，「不過，養出來居然是紅色……這是受精靈魔力影響才會出現的顏色呢，看來它加強魔力的對象反而是小瓦勒，不是同學你啊。」

　　這句話的意思是，他幫那朵花澆了快一個學期的水，真正得利的卻是瓦特梅勒嗎？

　　隨後，辛勒特示意宇西來到他身邊，指著一大堆未封閉的禮物盒、以及數十朵花盆，說道：「現在呢，親愛的同學，你就來幫忙把小花花九百九十九號和他的同伴們裝箱吧。」

　　「裝箱？」

　　「記得我跟你說過，這種『艾芙斗』需要常常換新環境來刺激它們吧？」

　　辛勒特隨手揀起一只包裝完畢的灰紫色禮物盒，遞到宇西手裡、要他打開，宇西遲疑片刻，也不敢違背對方的意思，乖乖照做。

　　而當他拉開一條緞帶，盒蓋便被從內而外推了開來──一朵花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直接朝宇西的臉撲來，嚇得他後退半步！花朵與他擦肩而過，蹦蹦跳跳地去到辛勒特手中，後者將花塞回盒內，續道：

　　「剛好你們人類的聖誕節也快到了，把它們當禮物分發出去，就能讓它們去各個地方玩、也能達到刺激它們感官的效果。再說艾芙斗很會認人，沒特別交代的話，離開盒子之後沒多久就會回來找我，不用擔心會走失。」

　　被刺激到的絕對不是這些花，而是拿到它們的人才對！宇西在心底喊道，拿這種東西當聖誕禮物，收件人十之八九會以為自己是被詛咒了！這根本是愚人節賀禮吧！

　　無視學生心中所想，辛勒特將空盒交給宇西，「順便說一聲，這些可愛的小花花們，全都是同學你要負責送出去。」

　　「……為什麼是我？」

　　「因為我討厭人群，也沒有想送禮的對象。」辛勒特微笑以對，以不容反駁的口吻下令：「這就當作你的社團作業吧，親愛的同學，記得在聖誕節前全部送完。」

　　你討厭人群，我看起來就像喜歡嗎？宇西於心中抱怨，以他狹小的人際圈而論，哪可能把這些花全部送完啊？！

　　中午十二點半，宇西好不容易將花朵全數包裝完畢，和辛勒特包了大半的加起來數一數約有上千盒，不只包到他手痠得要死（用魔法輕鬆解決的辛勒特表示，同學你不想這麼累的話，就快把魔法給我學好），還害他差點趕不上午間點名。

　　辛勒特給了他一只綠色手提袋，讓他能裝下所有的盒子、還輕得感覺不出重量。

　　許若優在中午時也回到班上，聽宇西說了要把禮物送出去後，馬上自告奮勇地表示能夠幫忙：「要送驚嚇箱就交給本少爺我！」美少年拍了拍胸脯，自信滿滿地誇下海口，「給我一百盒都沒問題，嚇死高中部那群討厭鬼正好！還可以送我哥，他一定會喜歡這個。」

　　行動派的許若優，立刻就拿走一大堆禮物盒，直往高中部的方向衝去。

　　除此之外，宇西也從許若優那裡得知，學校這次有聖誕節禮物箱，會把各個同學提供的禮物隨機發放給有參與的教職員與學生，一人限贈十份，宇西聽了馬上就去學務處登記。至於哪個倒霉鬼會拿到這些花，也不干他的事。

　　運動會一向比平時還早放學，許若優因為忙碌於校務而走不開，要宇西自己先回家。

　　來到咖啡館店內，宇西想了想還是向奧斯華德要求復職，假日的時候進行在咖啡館看門的工作、順道把花盆送給進門的客人，提醒他們回家後才能打開。

　　……不曉得這麼做會不會把咖啡館的名聲砸了，但店長都說無所謂了，應該不要緊吧。

　　　×

　　在十二月打工的情形，和七、八月時迥然不同。與在室內幾乎感受不到的氣溫無關，最大的差異即客人的數量，一個上午湧入的人潮，簡直是暑假時一整天的客源，也讓每日的結束時間提前不少。

　　而且，有百分之九十的客人待在店內聊天時會提到「不思議節」這四個字，不是宇西刻意偷聽，只是幾乎人人都在談論的情形下，沒聽見也難。

　　只不過，不思議節的實際內容究竟為何，宇西現在也不清不楚、也沒人有想告訴他的意思。

　　幸虧人潮眾多，兩個禮拜過去，辛勒特交付的禮物盒也只剩一個而已。

　　下週三就是平安夜，這東西再問問許若優還有沒有人想送好了，週日下午營業結束後，待在門邊的宇西如此盤算，此時咖啡館大廳只有他一人。

　　「喀」的一聲，離他最近的窗戶被人打開，有段時間沒見的橘髮少年從那兒爬了進來。

　　「新服務生，午安啊。」衛命暝打了聲招呼，看見宇西手上的禮物盒後，立刻雙眼發光、一副嗅到八卦新聞的表情，「喔喔喔！這個是要送給誰的？是傳說中的聖誕禮物嗎？」

　　「你想要的話可以送你。」

　　「真的？」衛命暝一聽，立刻將禮物盒拿走，塞入他的帽T口袋中，「居然有人會送我禮物，實在太讓人感動了！新服務生，你果然是和其他傢伙不一樣的好人。」

　　這種幾乎從來沒收過禮物的反應是怎麼回事？宇西沉默，又想到這其實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等衛命暝打開的反應……瞬間有了罪惡感的宇西只能在心底默唸著對不起。

　　「因為新服務生你是個不可多得的好人，所以，和我一起參加不思議節的活動吧！」

　　衛命暝忽然說道，宇西一愣，「什麼意思？」

　　見宇西明顯搞不清楚狀況的反應，衛命暝眨了眨眼，反問：「新服務生，奧斯華德該不會連不思議節要做什麼都沒告訴你？」

　　宇西點頭，衛命暝不禁大呼這實在太扯了，清了清喉嚨解釋：「不思議節的原意是悼念守護者，但對現在的人來說，最關心的是祭典跟活動，每年都有很多競賽可以參加。根據我的情報，今年有不少多人一組的項目。」話智此，衛命暝就收起假正經的表情，抓著宇西的手就道：「總之，拜託新服務生你跟我一組啦，否則我找不到人的話，就會被──」

　　「少把主意打到我的店員頭上。」

　　衛命暝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從員工走廊出來的奧斯華德給打斷，貓耳店長不悅地睨向橙髮少年，後者一臉心虛、企圖用打哈哈的方式帶過：「啊哈哈、奧斯華德你不要這麼小氣嘛，反正今年不思議節可以參加的項目很多，你店員又這麼多個，就把新服務生分我也……」

　　「不准。」

　　奧斯華德朝兩人走來，神情和平時一樣沒多少變化、但咖啡館內的氣溫已漸漸降低，足見他對衛命暝的要求感到十分不滿。

　　提議者當然也察覺到了這點，對宇西說聲「新服務生，下次見」就趁被變成冰雕前，從窗戶翻了出去。

　　貓耳青年將窗子關上，館內室溫回聲，他看著自家店員說道：「不思議節的事，不管誰邀你，都不要答應。」

　　那不思議節到底要做什麼？──宇西想要發問，最後卻又把問題吞回肚裡，奧斯華德擺明了就是沒打算說明，反正那個節日也快到了，不管怎樣到時就能知道，他也沒必要逼店長開金口。

　　於是他只是點頭，表示會乖乖照奧斯華德說的做。

　　不過，之前辛勒特就邀過他一次、現在連衛命暝也這麼做，讓他對這個活動的不解變得更深了。

　　平安夜當日，許若優不意外地在每節下課都收到各班女同學送來的「供品」，等到放學時段，她能帶回家的禮物都快搬不動了。有些今天沒來得及告白的，還打算明天再戰。

　　至於親友間的交換禮物活動，在許若優的堅持下，從他們認識到現在都有在進行，為了避開收禮收不完的時間，宇西的份她在昨天就拿到了。

　　「好──重！」許若優拖著超大帆布袋，慢吞吞地走往校門，即使她今天在校時已經將食物部份全吃光，還是剩下一大堆非食用品得扛回家。跟在她身旁的宇西就算想幫忙也心有餘而力不足，許若優是不可能把重物交給一個體力比自己差上百倍的人的。

　　「喂，」走到校門前的十字路口時，許若優抬頭看向身邊的宇西：「你連假要跟你家店長出去玩的話，記得幫我帶記念品回來。」

　　「嗯。」

　　宇西沒有將不思議節的事告知友人，只說要今年跨年要跟店長出去，畢竟她要是知道有異世界慶典可玩，肯定千方百計也要跟去。

　　「啊對了、差點忘記，今天風紀組巡邏經過攝影教室的時候，老師要我拿東西給你。」許若優一邊說，一邊停下腳步，從她的大袋子裡翻出一只尺寸跟她的頭殼差不多大的禮盒，「說是最近在忙，就要我轉交啦，還警告說不打開的話你就完蛋了。」

　　辛勒特這幾個禮拜把社團活動直接停掉，十之八九也是為了即將到來的不思議節，這點許若優當然不會知道。

　　……不會又是什麼驚嚇植物箱吧？從這尺寸判斷，裡頭真裝了什麼恐怖植物，他才真的會完蛋。宇西忐忑不安地接過箱子，在許若優的慫恿下，一面祈禱著內容物別太可怕、一面將盒蓋掀開。

　　誰知居然真的不是植物！

　　芋頭布丁、芋頭涼圓、芋頭麻糬……還有其他各式各樣，幾乎他所能想到的所有芋頭製食品都包含其中，讓宇西不禁傻眼，對辛勒特的好感度直接加分啊！原來老師也不是只會刁難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