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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奇怪的人也住在怪地方

 

  「親愛的同學,不要一副大難臨頭的樣子嘛……雖然我很想這麼說,可是同學你的表情幾乎沒變,真沒意思。」

  辛勒特擺了擺手,一臉可惜,宇西則是無言以對。

  「吶,同學你不是說你家廚房早上被炸了,那時候你的態度也和現在一樣嗎?都不會想發脾氣?」

  面對辛勒特的問題,宇西只能在心底嘆息,無奈地回應:「對你們生氣有意義嗎?」

  「當然有,這樣比較有趣。」辛勒特理所當然地笑道,接著又若有所思地說下去:「不過,與其說你是脾氣好,不如說你的表現很奇怪,照理來說不該這麼淡定吧……真好奇要做什麼事你才會火大。」

  他可以不要回答嗎?宇西沉默,他的情緒起伏就是比一般人小啦,還有誰想把這種事告訴一臉就會明知故犯的人啊?

  當然,宇西也不是完全不會生氣的,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有那種怎麼惹都無所謂的聖人,只不過是還沒有被觸犯到地雷罷了。以今早的情況而論,房屋損毀固然讓人傻眼,但早就覺得這幾個小孩在家出事只是早晚的問題,有了最壞的打算就沒什麼差了,傻眼歸傻眼但還不到讓他抓狂的地步。

  見當學生的不語,當老師的也沒想繼續探究的意思,從位子上站起,「好啦,聊天時間結束,我們去辦正事吧。」

  「正事?」

  在宇西發問的同時,辛勒特已經走過來將人拉起、還不忘把書包放至座椅上。「當然是替你的魔法教程做準備──還有,為了讓可愛的小瓦勒嫁到我家時能順利適應,先讓你熟悉一下我家小花花小草草小樹樹們也是必要的。」

  聽見要認識植物,「完蛋了」三個字立刻從宇西腦中冒出,天曉得這人是不是要把自己拿去給那群恐怖的植物當堆肥?

 

  一臉輕鬆的老師領著滿心絕望的學生步入綠林,晃了一大圈介紹各種植物,避免自家學生以後來訪被不認識他的植物吞掉……不,他以後一點都不想再踏進這裡半步,這種擔心是多餘的!宇西心想。

  殊不知別說第二趟,往後他還得來這裡好幾次,最後大概能熟到自己逛都不成問題。

  在這之中,充滿各式各樣形貌詭異、遠遠望去就不想接近,或乍看普通實則危險的植物,最要命的是,這裡的植物最少有四分之一是會移動的,這代表宇西若是獨自行走十之八九會迷路、記憶力完全派不上用場。

  至於那株害他落得如斯下場的捕蠅草及其同伴,反倒連影子都沒瞧見。

  「小草草七百八十九號?」聽見學生的疑惑,辛勒特微笑,「它現在在睡覺哦,要是同學你想見的話,也能叫它起床。」

  宇西馬上搖頭,他才不想見到那可惡的罪魁禍首!

  此時兩人正在長及膝的草叢中行走,長草濃密得讓人根本看不見足下道路、時不時勾住人的衣服,害得宇西可說是寸步難行,好幾次都差點摔倒。

  「對了,同學你是怎麼當上薩拉克的店員的?」

  就在宇西又一次企圖掙脫纏住他的草時,辛勒特忽然問道,前者頓了下才回答:「衛命暝說是因為我有厭實症。」

  「我不是在問這個喔,同學。」辛勒特繼續道:「我是指理由。那傢伙不可能無緣無故拐人去當店員吧?就算他會撿小孩,同學你看起來也超過年齡了。」

  「……我不知道原因。」宇西遲疑地回答,腦子裡閃過雪佛勒的因素,可是那也無法解釋伊寧和他說了一大堆的當天、他心底產生的疑惑,真正的答案他也很想知道。接著宇西反問:「老師你問這個做什麼?」

  「好奇一下不行嗎?」見學生識相的搖頭,辛勒特又說下去:「不過同學你在薩拉克手下還真可惜,雖然對姓薩拉克的那些傢伙的看法只是我個人偏見。」

  所以你看店長跟他弟很不順眼就是了?宇西腹誹著,回想起方才辛勒特在通話時,根本在挑釁奧斯華德的態度,覺得自己大概成了被雙方私人恩怨波及的受害者。

  兩人往前走著,異世界的植物模樣五花八門,走到後頭,顏色除了綠以外也有各種色彩,甚至還有些花花草草是會變色的──看見這副景象,宇西又憶起中午時與許若優的對話,想了想仍是提問:「老師你的頭髮……是什麼顏色?」

  「在沒有魔法的普通人眼裡都是黑色。」辛勒特說明,「同學你現在看到的是原本的綠色吧?」

  可是他本身也不會魔法……宇西忖道。

  沒多久,青年停了下來,少年跟著止步。

  前方空無一物、連根雜草都沒有,映於眼簾之處乍看之下只是塊普通的荒地。

  但考量到辛勒特是個徹頭徹尾的植物狂,宇西絕不會認為這塊地是安全的,反倒已經開始懷疑那群可怕的生物要嘛潛伏在地底、要嘛是什麼會隱形的品種。

  「好啦,親愛的同學,這就是我要交給你的作業。」

  辛勒特揚聲宣佈,宇西僅是一臉茫然地回望,什麼作業?難道要他在這塊地上耕作嗎?能自己挑的話,他可不可以選芋頭來種?

  在學生困惑的目光注視下,教師戴著黑色手套的右手一揮,一搓土便憑空飛了起來──更正確的說,是彷彿有生命般地「跳」起,讓宇西忍不住暗忖之前的猜測果然沒錯,隨後,土堆於半空中形成工整的圓柱型,辛勒特的左手不知從哪生出一只盆栽,泥土全落到裡頭。

  「這裡頭埋的是『艾芙斗』的種子,」辛勒特將花盆遞給有些呆怔的宇西,吩咐他捧好,「這種花在成長過程中需要常常更觸培植環境、接受外來刺激。等到十二月時會開花,在那之前,就麻煩同學你好好照顧它囉。」

  對花盆乾瞪眼的宇西頓時不曉得該如何回應,這和「學習魔法」根本八竿子打不著邊嘛?完全是公器私用,想讓自家植物快活而已吧?他壓根不想照顧這盆在自己眼裡宛如不定時炸彈的植物,可又怕拒絕了,辛勒特會要他做更不合理的事、讓他小命不保。

  「會交給你,是因為艾芙斗在開花前都有點憂鬱,這孩子的情形特別嚴重,想說跟同學你玩玩搞不好能改善他的心情。艾芙斗的種子會散發魔力,要是長期處在有它的環境,對你在魔法方面的學習能力多少也會有幫助,一石二鳥。」辛勒特解說,隨後又補上一句:「要是開花後它告訴我不開心,同學你就死定了。」

  哪來的一石二鳥,根本只是苦了他讓這朵花得利罷了!宇西默默在心中替自己抱不平,但仍是不敢反抗掌握生殺大權、高高在上的攝影老師,只得乖乖認命,「每天替它澆水就好了嗎?」

  「嗯,照料方法跟普通的植物一樣,應該不用我多說?」辛勒特點頭,「能讓小瓦勒陪他更好。」

  宇西點頭,一邊想道瓦特梅勒大概也聽不懂植物的語言吧?否則當初怎麼會跟捕蠅草大打出手……算了,會不會對他來說也沒太大差別,現在只要希望這玩意兒別太難養就好,他從小到大種過的植物可是只有小學自然課的綠豆啊。

  突然,辛勒特做出像察覺什麼的動作、往空地右前方看去,宇西跟著眺望,但什麼也沒發現。

  辛勒特盯著那方向低喃幾句,宇西只隱約聽見「那隻兔子」之類的碎語,辛勒特就轉身過來對他說道:「我先離開一下,等等再回來找同學你。」

  少年點頭表示理解,綠髮青年便迅速離去。

  ……明明現在是逃回家的大好機會,可惜光靠他一個人,根本沒辦法離開,宇西輕嘆,退一萬步來說,即使他記住怎麼到這裡的路線、好運到不行的沒被任何危險植物逮到也沒用,好歹這也是魔法造成的空間,他這種不會傳送魔法的普通人根本出不去。

  話說回來,孤身一人待在這種地方,會不會幾分鐘後就被路過的植物吞得一乾二淨啊?

  才剛這麼想,他們來時經過的草叢就發出聲響,明顯有物體在裡頭移動,讓宇西立刻朝反方向退了幾步,心中警鈴大作。

  光肉眼即可看出,草叢裡的東西離他愈來愈近,就在宇西正準備不管三七二十一轉身就逃時,那不明物便跳了出來──

  「喝啊──史上最帥的美少年英雄駕到!」頭髮跟衣服都沾滿雜草、泥土的淡橙髮少年大喊,現身時還做了個特攝片變身似的誇張動作,隨後裝模作樣地用手撥了撥瀏海,「新服務生好久不見,有沒有很想我啊?」

  「……呃,為什麼你會在這裡?」虛驚一場的宇西問,他已經懶得吐嘈衛命暝這副模樣跟帥氣完全搭不上邊,簡直像幾天沒洗澡的野人了。還有,依衛命暝的身高,這傢伙剛剛是蹲在草叢裡行動嗎?若是想達到潛行的效果,連他都注意得到有異,顯然是大失敗。

  「當然是來救你呀,新服務生。」衛命暝將宇西的書包扔給原主,天曉得他是怎麼找到這東西的,「廢話不多說,快跟我回去吧。」

  宇西一面將書包揹起、把盆栽安置到裡頭,一面聽衛命暝抱怨道:「本來我去你家是要找希諾拿回我的筆記本,誰知道一進去就被奧斯華德那傢伙遷怒!他原本要自己殺過來,可是希諾怕那傢伙有危險就拖住他啦,還把我推過來,說是把你帶回去之後筆記本才要還我……可惡!我又不是你們咖啡館的店員,到底要我當幾次的免費勞工啊!」

  說話的同時,衛命暝也從帽T口袋裡拿出了像指南針的物品,盯著沒有標示方向、唯有指針的盤面,邊走邊示意宇西跟上。

  或許是因為沒有繞路去看各種植物,他們很快就回到一開始有兩張「椅子」的地點,而宇西清楚地看見,其中一張椅子旁邊破了個能讓人鑽過去的洞。

  那是種難以明言的景象,不像奧斯華德等人平時開的魔法陣,有清楚可見的陣型、連結著的彼岸面貌也清晰可見,而像是空氣龜裂開來、被兩隻無形的大手硬扯出一個洞,邊緣還有些扭曲,而洞外便是一片漆黑、僅有零散路牌的空間夾縫。

  察覺到宇西盯著洞口的視線,衛命暝解釋:「因為這個空間實在太難找、找到了我也不曉得正確的『出入口』在哪……所以只好拿超強力炸藥來把空間之壁炸掉囉,那種等級的藥超珍貴的!還用掉了我五、六瓶才弄出這麼小一個洞!哎,要是有萬能鑰匙就不用那麼麻煩了,等存夠錢我一定要買一把。」話至此,他又壓低音量道:「新服務生,你千萬別跟植物狂說是我搞的,我可不想收到索賠清單。」

  當你在這裡說的時候就來不及了,宇西忖道,這兒到處都是植物,辛勒特又聽得懂植物說話,只能希望衛命暝自求多福啦。

  接著,衛命暝便鑽過洞口,宇西跟進。

  在他們穿過之後,洞口仍未關閉,讓宇西不禁想道,假使居住在這鬼地方的蟲類竄進辛勒特家,那他們豈不是成了幫兇?雖說在他的想像中,蟲子再多也只有被捕蠅草大軍撕爛的份。

  「因為我沒辦法自己開傳送陣,所以要先帶你去我家,用那裡既有的法陣送你回去。」衛命暝說,從帽T口袋取出一片滑板,站了上去。

  ……到底哪來的空間可以讓你在衣服裡塞滑板啊!宇西忍不住在心中大聲吐嘈,那其實是四次元百寶袋嗎!

  「走囉,新服務生。」衛命暝將宇西拉上滑板,後者這才意識到,原來這是交通工具。

 

  滑板滑行得非常快、絕對不是一般的滑板能達到的速度,像宇西這種平衡感差到連腳踏車都不會騎的人,非得緊抓著衛命暝才不會掉下去,身處在這種地方,他完全不敢想像若是摔落會發生什麼事。

  「噢對了,新服務生,你有沒有覺得植物狂的『空間』有什麼不一樣?」衛命暝忽然回過頭問道,宇西實在很想要他專心看路。

  宇西搖頭回應衛命暝的問題,要說特別之處的話,辛勒特家在正常人眼裡的確詭異至極,但他想衛命暝要問的不是這點。

  衛命暝搔了搔臉,表情像是在思考該如何說起,「新服務生,你知道地底世界組成各個空間的原理嗎?」

  想起奧斯華德曾提過的、以及書本的內容,宇西很快地應道:「由不思議之樹連結?」

  「沒錯,可是那是幾千年前的事了,在不思議之樹消失後,每個空間都是一個國家,由那裡『領導者』的魔力保住那個空間,通常是國王、王后那一類的人物,除了領導者沒有人能保持空間成形,所以在我們的世界中,沒有所謂的民主票選這回事。即使想篡位,要是改朝換代的話說不定該空間會徹底垮掉。」

  照衛命暝這麼說的話,阿爾法以後也會是「領導者」的角色囉?宇西想道,不是他要唱衰、只是他真的覺得羅坦赫拉勒前途多舛。

  「至於植物狂住的這個空間嘛,」衛命暝停頓幾秒,「據我所知,這裡是後來才形成的,不是不思議之樹那時存在的,而且僅屬於一人管轄──簡單說,就是有個人做出來的啦,雖然現在也有些空間是人造的,不過都是各國政府輔助的多人合作,居然能『獨自』造一個空間出來,你能想像那能力有多強嗎?換成新服務生你比較聽得懂的說法,就像有一個人自己打造出一個國家一樣耶!」

  「所以……老師很厲害的意思?」

  「那傢伙是很強啦,不過根據我的調查,創造這個空間的另有其人。我是想看看這種人造的空間,和天然形成的有什麼差,我家也算是半人造、但不是我建的,要是知道怎麼架構空間的話,搞不好能把我家翻修一下。」

  話音甫落,滑板便在一根路牌前停下,那竿子扭曲得像是被擰過的毛巾、歪歪斜斜得就像隨時會倒塌,衛命暝伸手握住帶點紅鏽的鐵竿,揚聲道:

  「不該被找到卻被被找到的『找不到路』,開啟你『打不開的門』。」

  這句話簡直像繞口令吧?宇西盯著衛命暝的背影忖道,下一秒,路牌從扭曲的模樣慢慢變成正常的模樣,上頭的鐵鏽紛紛剝落、令它煥然一新,牌子也亮起橘光。

  衛命暝伸手觸碰路牌,他們便連人帶滑板地從空間夾縫消失。

 

  橘黃石磚鋪成一條寬度能讓一輛家用小客車駛過的道路,兩旁種植著不合時宜的橘紅楓樹,這條路筆直地通往金屬建造的亮橙隧道,而隧道周圍看不見任何搭建的牆面、只能望入隧道裡頭,就像是憑空挖出一個洞一般,從他們所在的地方望去也看不見全貌。

  二人步至隧道內,衛命暝又停說道:「這裡面進去就是我家啦,在空間夾縫那邊如果不說出正確的通關密語,是進不來的喔。」從這裡望去,他家除了本人重度偏愛的橘黃紅暖色系以外什麼也看不見。「等等順便跟新服務生你介紹一下我家。」

  不到三分鐘他們已行走至由展示玻璃取代右側牆壁的路段,玻璃上還有門能進入裡頭,而門內的物品擺放位置可說是雜亂無章,全是非常隨興的置於其中,唯一有秩序可言的是同類的物品皆分在一個房間,例如他們現在第一個經過的,掛滿了一下消失不見、一下出現的各類衣物的房間,而房間的正中央高台上掛著一件素面白襯衫。

  「這個是最新開發完畢的產品,」衛命暝得意洋洋地指著那套白襯衫,「只有這件是開發成功的,但是還沒找到量產的辦法,大概要再一年才能發行吧?是只要穿上就可以和背景完全融合的隱形衣!能依使用者體型改變大小,不管是想搶劫、暗殺、竊盜、還是偷窺隔壁鄰居洗澡都沒問題!」

  這種唆使人犯罪的發言是怎麼回事?誰會想幹那種事啊!宇西在心中默默吐嘈,你設定的顧客群到底是什麼地痞流氓?

  「接下來很多都還在開發中啦,」衛命暝指著右側展示區域說道,往前走每一間都是不同主題的房間:「這邊這個呢,是各種各樣的通訊、監視設備,我以前賣過一個克斯門斯族一面開發中的鏡子,那玩意兒超有用的,只要目標在有鏡子的地方,就可以從我方這邊監看幾個小時。」

  又是隱形又是監視器,其實你的目標客群是小偷或偷窺狂一類的人嗎?宇西汗顏,還是狗仔隊?

  「喏,這裡是該死的藥品區,」一排排的試管及燒杯、藥罐整齊地擱在架上,還仔細地貼了標籤,試管中有不少液體都在冒泡,似乎是整間屋子裡最井井有條的地方,「一大堆都是我爸媽強塞給我的,但也有些是我自己拿來用的啦。其中幾種藥水能讓人自動選擇外表年齡,我小時候想快點長大、偷拿藥喝結果拿錯,害我到現在都長不大!我今年十八了欸!」

  ……要是當事者不說,宇西真的怎樣都看不出來,無論行為還是長相都像初中生的衛命暝,年紀居然比他還大。

  他們又陸續經過了幾間房,宇西從頭到尾都乖乖聽衛命暝炫耀或批評自家商品,最後,衛命暝領著他打開通道盡頭的門,門後的空氣中飄著一行行各色文字、填滿整間房,全是宇西看不懂的字符。

  「這裡是我的房間。對啦,新服務生,剛剛那條走廊的左邊都是你們域影咖啡館的東西哦。」

  「咦?」

  「因為我家和域影有連結嘛,所以什麼日用品啦、食物啦只要放在我這裡,你們那邊都隨時拿得到,」衛命暝想起什麼,有些哀怨地道:「有整整一個房間是用來放鮪魚罐頭!還有那邊明明一堆食物,希諾那傢伙都硬要吃我私藏的!」

  衛命暝彈指,讓人眼花撩亂的文字全數消失,「好啦,接下來,等我啟動一下儀器,新服務生你就可以回家了。」

 

  等宇西回到家後,已經快九點了,作業太多、今天肯定得熬夜了。衛命暝也跟著他過來,直到希諾物歸原主才肯走。

  奧斯華德把之前那隻據說可以通訊也可以連到域影的黑手套送他了,說是為了預防萬一,順便充當他的工資──話說回來,宇西這才想到,他名義上去「打工」理所當然是要領工資的,而他之前居然完全忽略了這件事。

  貓耳店長表示要是有其它任何想要的東西還可以跟他要、手套不會收回,不過店員也沒什麼想提出的要求。

  順帶一提,伊寧跟殞星則被派出去、要他們想辦法把域影找回來。

 

   ×

 

  高二的升旗都排在禮拜二,這週不曉得怎麼了跟高三對調、跑到週三,可能是行事曆打錯校方也懶得修的結果。

  某個身為風紀組成員、認真努力的高一學弟正拼命在自己的本子上將違規的學長姐們記下,像是折裙啦、衣服沒紮啦、外套拉鍊不拉啦……連站三七步也要記,當真賣力工作到無可救藥的地步。

  此刻,竟然讓他看見有學長膽敢升旗時打瞌睡,當然非記下不可。

  小學弟走到學長旁邊,「同學,請問你的學號……」

  「喂,一年級的。」

  是誰叫糾察隊員還用這麼沒禮貌的態度?不曉得這也可以當作登記的理由嗎?他抬頭,只見這整班學長姐皆對他投以同情的目光,讓他倍感疑惑。

  一年級新生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不看還好、一看嚇掉半條命,原本自以為維持校內秩序的正義凜然統統消失、險些腿軟跌坐。

  「大、大隊長?」

  整個風紀組沒有人敢招惹他們的大隊長,那人可是曾打進全國賽的跆拳道黑帶,在第一天集會時就當場踢爆一塊磚頭當下馬威,警告他們工作時若動到他朋友,管他後台有多硬、下場就會像已經面目全非的磚瓦碎片般悽慘。也不是沒人不服,但暗算他的人全被以一打五的壓倒性實力懾服。總之,他們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膽,都不願和他們風紀組大隊長作對!

  一看班牌……一年級生才驚覺他竟如此不長眼,連風紀組大隊長是二年十二班的事情都忘得乾乾淨淨、還記到他們班頭上來!

  二年十二班的同學當然不會曉得風紀組集會時發生什麼事,他們只知道,某次體育課時有不識相的一年級死小鬼手誤,排球砸中此刻正在打瞌睡的這位同學的頭,學弟們不道歉就算了、還一副他們沒錯會被打到是自己的問題的模樣,受害者看起來是不在意,但他朋友──也就是十二班班草兼風紀組大隊長可介意了,當場就拿一顆球殺過去。

  聽說,後來惹事的學弟有好幾天都不敢靠近他們班所在的大樓。

  此刻小學弟只能祈禱,隊長大人能放他一馬。

  「你幾班?」對風紀組組員來說宛如天神的人物冷聲,「不知道這傢伙我罩的嗎!」

  盡忠職守學弟當場就想跪地求饒,抖得都快不能回話:「……六、六十四……」

  「哦,高中部的啊。」

  語調很平靜,平靜到他以為自己沒事了,但學長姐們的眼光卻又更加憐憫。

  哎,算這學弟倒楣,一年六十四班不就是上回體育課那個班級嗎?新仇舊恨……可憐啊!全班都知道,當班草要報復你時,下場是很可怕的。

 

  升旗時間結束,回到教室後,許若優用力捏向宇西的臉頰,「誰准你在集會時睡覺的,找死喔!還差點被記過!」

  「反正也沒被記……」宇西敷衍地回話,許若優則是捏得更用力。

  「那是因為我站在你旁邊才沒被記,笨蛋!」洩恨似地再擰了幾下後,許若優才恨恨地鬆手,「喂,你知道十月有二年級的班際歌唱比賽吧?」

  宇西搖頭,校內的事務他既不關心也不想去記──再說,這種一聽就知道與他無關的活動,他也沒有記得的必要。

  「靠,上禮拜班會的時候你到底在幹嘛啊!」美少年沒好氣的投以白眼,說明:「這可是關係到園遊會場地的大事耶!」

  「園遊會?」宇西不解,園遊會不是下學期的事嗎?和這學期的歌唱比賽有什麼關係?

  順帶一提,他們學校由於人數高達七千多人,園遊會只有二年級必須擺攤,一年級還要上繳園遊券的錢給三年級,不是學長姐霸淩學弟妹、而是詭異的學校政策使然。

  「算了,早就知道你是這種德行,我重講啦。」許若優皺眉,用力戳了一下宇西的額頭,「上次班會的時候我被選去獨唱,超煩,可是不唱的話又很對不起那些滿心期待的女同學……」

  「不想要的話妳可以拒絕。」宇西語氣平淡地建議。

  許若優身為風記組大隊長,再加上獲得全校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女同學青睞,因為成績不錯連多數老師都對她頗有好感。只要是許若優不想做的事,說實話沒人勉強得了她,在這所規則繁瑣且不合理的校園中,她是唯一的例外。

  「不行!這攸關史上最帥校草的名聲、眾多女生的期望跟班上的榮譽!」許若優有些激動地道,身為校「草」,她可不能讓女性同胞們失望!「況且這次獲勝還有獎金欸,反正都被推去了,麻煩歸麻煩、但不參加似乎滿可惜的。」

  簡單說妳參賽定了還準備把獎金抱回家就是了……宇西在心中默默下了註解,許若優本就是個頗重團體榮譽也有責任感的人,會有這種回答他並不意外,而後宇西將話題轉回方才同班同學沒解答的問題上:「那園遊會是怎麼回事?」

  許若優一面將數學講義收進抽屜,再翻出下節課的課本說道:「這就是重點啦!學校這次不知道在搞什麼花樣,好像是要鼓勵學生多參與活動的樣子?歌唱比賽前三名的班級,可以擴展下學期園遊會的場地。」頓了下,她續道:「還有,運動會贏得最多獎項的班級,還可以得到學校支付的部份預算……嘖,運動會的話我們班肯定不行!

  「喔對了,順便告訴你,我找好這學期想加入的社團了,中午和我一起去登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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