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西瓜的書櫃

．參加末日企劃之作品
．梅倫R1捏，沒看過梅倫R1應該看不懂
．梅倫R5妄想

．終點

　　乾淨無瑕的道路、琳瑯滿目的商店、新聞及各種影片仍在播映的電視牆，本該喧鬧的城市，除了影片傳出的吵雜聲，竟沒有一絲生氣。街道上充滿行人，卻沒有誰開口談話，就連腳步聲都輕得幾不可聞，猶如鬼城。

　　大螢幕裡頭播放著近來最熱門的新聞，斗大的「人偶叛變」等字列在上頭，主播字正腔圓地陳述又發生一起雇傭人偶殺害主人的事件，緊接著畫面跳轉，評論家們各持己見，有些認為被害者平時就以虐待傭人為樂、實屬自作自受；有些堅持人偶本是「物」，主人要怎麼破壞都無所謂，它們會反抗才是不符常理，應當銷毀。

　　「不，即使是自動人偶，也有『思考』的能力。」其中一位名嘴說道，在另一派的人耳裡聽來簡直是謬論：「舉凡會思考，就不能輕易地把它們視作『東西』，應當賦予一定權力。」

　　語畢，雙方人馬又展開激烈的辯論，幾秒後插入廣告，站在電視牆下方的青年便轉身離開，不再注視螢幕。

　　那則新聞標示的日期已是兩個月前。

　　穿著西裝的褐髮青年離開電視牆豎立的廣場，踏上人行道，往決定好的目的地走去。

　　一個月前，許多產生自我意識的人偶，不知被誰號召在一塊兒，發起了「革命」。

　　兩週前，讓工程師們判定「失去控制」的人偶被一一銷毀，做為人偶能量的混沌元素全被取出，運往城外。

　　昨天，「潘德莫尼」正式啟航，魔占布爾克絕大多數的居民皆順利登陸。說好聽點是人類拋棄了它們，說難聽點則是逃之夭夭。

　　而剩下的、被判定為「正常」的人偶呢，則是在兩派人士的激辯後，執行所謂的人道安樂死。

　　說來好笑，人偶本沒有「生」，何來「死」之說？梅倫腹誹著，而那些替人偶說話的衛道人士，也不過是為了讓自己心裡好受點罷了。

　　這裡是魔占布爾克被廢棄的第十層。

　　高層設計了某種機關，命令剩下的人偶全待在此處，等他們指定的時間一到，第十層的混沌元素將會被一點不剩地抽離，依賴混沌元素活動的人偶自然會停止機能，不費吹灰之力。在那之前，城裡所有的用品都能夠正常使用，能源也不會切斷，使生活環境與平日無異。

　　明明對他們而言是世界末日般的狀況，現場卻沒有一絲慌亂，聽不見絕望的哭喊、亦無情緒激動時容易引發的衝突，一切都是那麼安靜，彷彿他們還有明天。

　　－－因為在這裡的，全都不是擁有情感的「人」吶。

　　那些人類才有的情緒，是不會展現在他們身上的，畢竟，他們可是絕對服從命令、不會反抗的人偶呢。梅倫自嘲地笑了，外表與人無異，內裏卻有著天壤之別。

　　再往前走沒多久，魔術師便回到了他的歸屬之地。

　　青年經過無人站崗的售票亭，沒有進入一座座紅白相間的帳篷，而是繞過它們，踏上僅有工作人員才能通行的路線，最終抵達佈滿灰塵的倉庫。

　　倉庫的大門一如往常地敞開，破敗的木製地板一踩上去就會發出吱嘎吱嘎的噪音，像是在抗議別繼續摧殘歷經歲月風霜的它們。倉庫內堆積著好幾只被分類整理的箱子，梅倫隨意地坐上其中一個蓋起的木箱。

　　他所屬的馬戲團在魔占布爾克並沒有固定的根據地，一直都是使用招搖的馬車裝載裝備及人員、在第十層各處巡迴演出，選了定點、搭好帳篷，再至該地租用便宜的空屋作為倉庫，畢竟後台的道具總不可能也放在表演用的帳篷內、礙了觀眾的眼。

　　多數人皆不會涉足此地，整頓及搬運等雜事，通常是吩咐自動人偶處理居多。位於領導地位的人類只消下達諸多合理或不合理的命令，也不顧自動人偶超時工作是否會產生問題（當然，自動人偶的機能比人類優秀得多，這種狀況鮮少發生，多是被雞蛋裡挑骨頭），不滿意時，再以暴力或言語懲罰犯錯者就好，多麼輕鬆愜意。

　　身為非人類，下台後就必須回到倉庫靜待命令的梅倫，平日例程理當少不了清算倉庫內的物品，這裡他再熟悉不過。

　　除了他之外，看不見任何人、亦不見任何人偶。這間馬戲團的成員早就離開了，他是知道的。

　　這兒是馬戲團最後一次演出的地點。

　　「我到了喔……諾姆。」

　　梅倫下意識地呢喃出聲，一名「正常」的自動人偶是不會有這種行為的，人偶從不說多餘的話語。

．路途

　　在協同其他自動人偶將各種物資搬上仿古風的馬車後，梅倫進入擺放雜物的那輛車廂，維修工將車門關起，陽光被隔絕在外，馬蹄噠噠的駛離原本停駐的地點。光鮮亮麗的帳棚拆除後，僅存幾間鐵皮屋孤單矗立的空地顯得寂寥無比，想必好一段時間再不會有人光臨。

　　坐在顛簸的馬車上，梅倫才想起早晨時在倉庫分別的少年不知道有沒有跟來。

　　被安置在他附近的畢雷亞做出各種滑稽的動作，矮人形小丑配合地發出笑聲，讓整座車廂熱鬧不已。梅倫忖著不知有沒有人見著少年的身影，他明白自己無法從共處一室的同伴身上取得答案，至於團長和工人們？不，人偶是不被允許向人類提問的。

　　縱然待在昏暗的馬車中，人偶的構造依舊讓他們能清楚地看見周遭事物，不若人類一進到暗處就像睜眼瞎子。梅倫倚在冰冷的車廂上，不著痕跡地與吵鬧的畢雷亞稍微拉開距離－－真是奇怪，明明就聽慣了畢雷亞破銅鑼似的笑聲，今天卻覺得他特別擾人－－忖著少年既然是人類，那麼應該待在其他馬車上才對，就不多想了。

　　沒有任何設備能判斷究竟過了多久，但自動人偶的時間觀念一向準確，即使不看時鐘或天色都能答得出標準時間是幾點幾分幾秒。下午四點零二分，馬車總算停下，人形的人偶們也不得閒地被派去卸貨。

　　「那個奇怪的小鬼呢？」

　　「不曉得，從早上就沒看到他了。八成還在上一個小鎮裡吧。」

　　「嘖，可惜那小鬼還有點利用價值。畢竟那些人偶一天到晚出狀況，哪天在表演時故障都不知道。」

　　「在那之前，那種問題連連的垃圾就會被我們報廢啦，團長。就當作省下一筆伙食費唄。」

　　大口抽著雪茄的團長與維修工馬克在不遠處談話，他們從一個棚子走到另一個棚子，狀似在監看下屬有沒有認真工作，事實上兩人心知肚明，被人類下令的人偶即使不監工也能如期完成任務，四處走動不過是習慣性地做做樣子罷了。

　　至於他們的對話內容，自是清楚地傳入人偶們耳中。

　　諾姆離開了……嗎？幫忙將貨物搬進倉庫的梅倫仔細聆聽團長及維修工的一字一句，但他們顯然沒有繼續這話題的打算，轉眼間輕鬆的閒話家常就轉為對帳目的斤斤計較，且愈離愈遠，最後連自動人偶銳利的耳朵都捕捉不到於空氣中消散的話音。

　　很快地，準備工作告一段落，維修工吆喝他們到這回的臨時倉庫集合，發下明晚的表演清單。

　　馬戲團的生活一如往常。

　　一如往常地上台表演、一如往常地取悅觀眾、一如往常地被上司呼來喚去，他們的世界不會因為多或少了個少年而改變，本應如此。

　　人類員工在幾天後就淡忘了怪裡怪氣的少年，至於自動人偶精密計算的腦袋無法自主性地忘卻任何事物，但也不將其放在心上，畢竟少年並非他們的主人，而日子總是要過的。

　　梅倫也不例外。只不過，總覺得有不知名的什麼東西在最近莫名地改變了。

　　以前看見年久失修的人偶同伴遭到工人毆打時，他僅僅冷眼旁觀，最近卻莫名地覺得難受；過往被勒令做著早該過勞的工作時，他一點也不認為有什麼不對，現在卻有股把紙本扔開的欲望，在心底咒罵為何盤點貨物這麼簡單的事也要一名人偶做到三更半夜、沒有錯的資料要他一再重填，還得日日執行；他發現自己不再滿足於制式地進行魔術表演，不若從前那般不在乎觀眾的反應，只要有一名孩子為站在聚光燈下的他驚呼，便會充滿了成就感……那種感覺應該是成就感沒錯，梅倫思考著。

　　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壞掉了」，只不過並非肉眼所見的硬體機能，而是程式編寫的軟體。

　　甫一回想，魔術師便發現，一切都是從那名帶著小狗的少年開始的。

　　維修的時候被動了什麼手腳、嗎？

　　變化究竟是怎麼造成的，梅倫始終不明白，每過一天心底的問號又加大一分，令他更想見到那相識不久即與之告別的少年。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才一眨眼，馬戲團就邁入了成立第八年的週年慶典。

　　這並不是梅倫服務的第一個馬戲團，也不會是最後一個，人偶都是屬於團隊的財產，當有人、或有其他表演團體，看中了其中一位人偶時，便可將其買下。在梅倫八十年的生涯中，此時身處的馬戲團不過是曇花一現的過客。八十年之於一個人類幾乎可經歷生老病死的所有階段，但對於自動人偶來說，一晃眼便稍縱即逝。

　　週年慶舉行的期間，馬戲團是全日無休的，負責取悅顧客的演員全是人偶，不需要也沒有休息的權利，負責收銀的人類都有輪班也不會太過操勞。

　　當萬籟俱寂之時，紅白相間的帳篷內仍是燈火通明，等著攥進大把大把的鈔票。

　　清晨時分，天剛破曉，做完開場魔術秀的梅倫進到倉庫裡待機，待在那兒的是這些天勞動下來已經不堪負荷的畢雷亞，正發出奇怪的噪音。梅倫暗自慶幸惹人厭的維修工們還沒起床，否則肯定又會拿著電擊棒對可憐的小丑施以酷刑！

　　畢雷亞手舞足蹈地又是大笑又是大哭，全身不住抽搐，將幾只擺放雜物的箱子給撞翻、裡頭的東西灑了滿地。如果不在他上台前恢復正常，梅倫不用想也曉得這傢伙會有什麼下場。

　　令人倍感無助地是，魔術師明白自己絕對救不了這名小丑，他所能做的，只是把後者安置在空曠的角落、免得又惹出更多麻煩，以及幫忙將一片狼藉的倉庫給收拾乾淨。

　　「哇，才幾個月不見，你故障得比上次更嚴重了呢。」

　　稱不上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梅倫猛地回頭。

　　頭罩兜帽的少年蹲在畢雷亞身側，腳邊站著已經長大不少的小狗，少年將手伸向畢雷亞的額頭，溫和地啟口：「我先幫你切掉電源檢查看看，別動喔。」

　　說著，畢雷亞便全身僵硬地失去意識。梅倫將一切看在眼裡，卻沒有上前與少年攀談。

　　在諾姆修理畢雷亞的期間，梅倫仍默默整理倉庫，綠眸不時以餘光瞥向不知為何出現在此的少年。

　　腦中閃過無數個應對方式，梅倫卻有點拿捏不準接下來該怎麼做才對，明明自動人偶不是應該有精確無比的特性嗎？

　　不一會兒，畢雷亞又回復正常，嘻嘻哈哈地向諾姆道謝。

　　梅倫也將倉庫整頓完畢，轉過身來面對少年，後者在他開口前先說道：「好久不見呢，最近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知曉他問的是機能上的狀況，梅倫搖頭，隨後想了會兒，才出聲提問：「有幾個問題想請教你。」

　　「嗯？是其他人偶有需要調整的地方嗎？」

　　「不是的。」

　　當梅倫將長期困擾他的滿腹疑惑脫口而出時，諾姆只是笑了笑，就像他離開倉庫那天一樣。

　　「我贈予你情感，你給了我名字。很公平，不是嗎？」

．起點

　　在那之後，少年很快地再次離去，梅倫還未將那番話消化完畢、又得重新站上舞台。

　　在那之後，少年又來過幾次，總是時間不一地短暫停留，修繕部份失能的自動人偶。所有人都很有默契地不告知人類員工，少年到訪的事實。而他們也不懂少年消失時去了哪裡。

　　在那之後，少年告訴他，自己所有的煩惱都是有意義的，告訴他，這樣的表現才是「正常」的。

　　自己不是自動人偶中的異類，反倒自己才是再正常不過的。梅倫在心中咀嚼諾姆曾教給他的事，一面望向漸黑的天，他會待在這座死城，並不是沒有過反抗人類的念頭，僅是與人有約罷了。

　　人偶必須遵循主人的命令－－或許單就這點看來，他仍是與自己的同類無二致，只不過，自己心中的主人早已與名義上的相異。

　　不，那不算是命令，而是「約定」。梅倫在心底駁斥適才的想法，他們約好要在這裡會合的。

　　梅倫掏出左邊口袋的懷錶，雖說他不這麼做也能得知正確時間。

　　一格一格滴答滴答轉動的指針照理說該令等待者感到焦慮，此刻的他卻平靜異常，再過十三分鐘，他再也無法睜眼。

　　關於少年的畫面在腦海中一一閃過，他忘不了月色下倚靠著希爾夫歇息的少年的臉龐，在所有人都睡去時，對著非人類的他們說些聽起來就像空談的話語，一字一句都震撼著他，震撼著他們。

　　他忘不了當畢雷亞被喝醉的維修工用暴力摧毀的那晚，所有曾被諾姆調整過的人偶們是如何失控，無論是人形、動物形、矮人小丑……每一個都以自己的方式哀悼逝去的同伴，驚得人類們嚇出一身冷汗，而後被觸怒的人偶們發了狂似地反抗人類。梅倫沒有加入其中，因為他在一片混亂的馬戲團中注意到少年的身影，那雙恰似早知如此的眼神，要他假裝自己是「符合大眾正常標準」的人偶。那明明該是第一起人偶真正抗爭的事件，卻沒有登報。

　　他忘不了遠遠地看見少年被視作罪犯槍擊時，四濺的鮮血以及刑警們冷酷的雙眼、週遭人群驚惶的神色、民眾的尖叫，以及自己根本沒有的心臟彷彿被什麼狠狠刺了一下的感覺，卻只能強迫自己不喊出聲的鬱悶。所幸少年留下的公事包，最後仍藉由偵探輾轉交到他們、他們馬戲團的人偶手裡，梅倫意外地沒有去看裡頭的內容，而任其隨布勞及路德處置，隔天，那兩位同伴就離他而去，他一點也不感到意外。而他們至今仍未逢面。

　　是的，少年死了，而青年卻可笑地在這個從前約定的時間地點，等待他的歸來。

　　懷錶的分針準確地指向十二，時間到，亡人理所當然地未歸，魔術師亦閉上沉重的眼皮，彷如準備做一場很長很長的夢。

　　一片深沉的黑暗。

　　與每一次關機時的無知無覺不同，梅倫的意識清晰無比，甚至能夠思考、能夠回憶，卻已失去了時間感。

　　到底在這裡……多久了……呢……

　　腦中不時會浮現這個問題，怎樣都是無解。

　　他感受不到自己的身體位在何方，唯有意識浮浮沉沉地飄著，恍如失了槳在水面漂盪的小舟，不穩又隨時會翻覆，不知該何去何從。

　　過了幾秒，也或許是幾分鐘、幾小時、甚至幾天幾年，一道白光滲進緊閉的眼簾，綠瞳微微睜開，梅倫察覺到似乎有人正朝自己伸出手，反射性地搭了上去。

　　觸碰到的並非思念的人類少年的溫暖手掌，而是冰冷不帶溫度的、人偶少女的小手。

　　玻璃似的眼睛凝望著魔術師，少女空著的另一隻手中，緊握著十五枚灰色硬幣、正散發不可思議的光芒。就是那東西將他召來這裡的嗎？

　　「梅倫。」她低唸著他的名，努力將那兩個音牢記在心，「我們、回家吧。」

　盡量寫無CP，不過大概還是算諾姆×梅倫，本來想說把我心中梅倫可以寫的CP都寫過一遍了，結果我家最近又ry，在此不多提。
　梅倫R1一出來就覺得諾姆×梅倫萌炸了，賜予人偶感情的少年與替少年命名的人偶，這什麼萌死人的設定……！以官方設定來說我只吃這對w
　如果諾姆出卡一定出！！！拜託不要告訴我諾姆其實是個女的和ry是同一人其實是火焰阿罵就好(YAY)那樣我會起笑orz
　第一次寫現世的梅倫，官方的梅倫看起來就是個赫夫帕夫（也或許是比較平庸的葛萊分多也說不定），但我家的就是個準史萊哲林，要在史萊哲林跟赫夫帕夫間找到平衡點好難啊……（沒人懂＃）然後也是第一次沒把大小姐當作自己來發癲。
　基於私心還有各種理由，就算盡量照著官方設定寫，可是只有梅倫是從一周年紀念幣來的這點不想改掉（艸）啊也是我第一次描寫這畫面的時候旁邊沒有艾伯（爆）
　雖然才出R1而已就被我R5了，不過我還是最愛梅倫了！坐等被官方用力打臉，拜託快出R2吧！
　以上，去年就完稿了忍到現在終於可以發啦，唯一一個有報上梅倫名額的企劃，也是滿喜歡的主題XD照慣例地感謝主催辦了這個企劃。
　啊順便一提，因為是在偵探R2出之前寫的所以免不了有被打臉的部份（樓層OTL但也可以當作之後集中到這樓層吧）但是也有矇對的地方，果然叛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