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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尋找失蹤兒童

  「所以,你們也沒有看到暝暝?」

  今天已是不思議節結束的一個禮拜後,衛家藥店的主人衛闍陌滿面愁容地站在糖果屋櫃檯前,身穿白西裝的男人有著與衛命暝極其像似的橙髮,本就教人看不清瞳孔的瞇瞇眼因為憂慮的緣故瞇得更細了,男人的手不安地敲著桌面,被詢問的糖果屋店主與店員則是動作一致地搖頭。

  「這樣啊……那我再去別的地方找找好了。」

  「暝暝不見多久了?」凱帝關心地問,衛闍陌皺著眉回答:

  「大約一個多小時,孩子的媽說從試衣間出來就沒看見他了。」

  今天上午衛太太帶著衛命暝出門逛街,進了服飾店後她和老闆娘便天南地北的聊了起來,對八卦一向很有興趣的衛命暝也乖乖跟著沒跑遠,直到兩位婦女開始看起了衣服,衛太太要衛命暝乖乖待著就拿了幾件衣服到試衣間去試穿,再出來時便不見橙髮男孩的蹤影。

  一開始她們以為衛命暝不過是調皮躲了起來,但將整間店都翻了個遍卻連根頭髮也沒找著,因為衛命暝也不是沒有自顧自亂跑的前例,一開始衛太太還沒那麼擔心,可是當她沿街詢問十幾分鐘都一無所獲、回服飾店也等不到衛命暝後,就真的擔心起來了。

  沒多久就演變成衛先生和衛太太分頭找小孩的情況,也有不少熱心的商店街居民主動幫忙。

  「搞不好是跑到哪裡去玩了啊?」漢賽爾說,將手負在腦後的悠哉模樣與兩名憂心忡忡的成人截然不同。「你們報警了沒啊?」

  衛先生嘆了口氣,「報警了,但是還沒有消息……」

  「那我也來幫忙找吧。」凱帝說,衛命暝算是跟他最要好的小孩之一,突然失蹤實在教人擔心。

  「反正我沒事,也順便幫個忙好啦,」漢賽爾跟著說,雖然他對那個一天到晚纏著自家妹妹的臭小鬼沒什麼好感,但既然凱帝會在意,他可以勉為其難出一下力,「從天上找應該比較快吧?我也可以飛去比較遠的地方看看。不過要是被我找到的話,我要拿賞金喔?」

  衛先生一口答應:「那真是太謝謝你們了,找到他的話要什麼謝禮都沒問題。」

 

  有翼的化獸族視力都不差,身在離地數尺遠的高空也能將底下的景物看得一清二楚,但要從那麼高的距離辨認出一名跟自己不太熟的男孩也有點困難,故此漢賽爾此時並沒有高飛,而是在離地約四、五層樓的高度飛翔,米唐鎮的建築普遍不會超過三層樓,差不多這個高度就不會撞到障礙物了,遇到紅燈時再向上攀升就好。

  他先是來到衛家所在的高級住宅區,這兒的房屋低矮,但每間房子的內部都施了空間魔法讓裡面比外面大得多,漢賽爾轉了一圈,沒多少人的住宅區當然也沒有失蹤兒童的身影,而且衛家夫婦想必是先在這裡徹底搜索過了,他沒多做停留便轉身離開。

  商店街、菜市場、一般住宅區他也大概看過一輪,轉運站外頭也沒有。剛剛跟衛闍陌說好了為了節省時間,他只負責找大街小巷,建築物內部由其他人來找,所以漢賽爾也沒打算進去。更何況,根據提供的情報,衛命暝身上沒帶錢、也沒戶頭,根本不可能使用轉運站。

  漢賽爾飛到大馬路上,照著腦海中的地圖開始一條路一條路的進行地毯式搜索,很快地,米唐一二三街包含周邊道路在內他全數繞完了,說到底米唐鎮本來就不大,過了約半小時後,漢賽爾就把人多的主要區域都給看過一遍了。

  此時男孩來到一個十字路口,這兒向左轉就能駛入從米唐鎮往鹵咸村的道路,那是個比米唐鎮更小的鄉村,就算漢賽爾認為依一個八歲小孩的體能、再怎麼會跑也不至於跑到這種地方,還是義務性地飛來查看。

  此時正值紅牆升起、交通工具禁止通行的紅燈時段,漢賽爾坐在一棟民宅的屋頂上稍作休息,雙眼掃視車水馬龍的馬路,忽然就瞥見了一道有點熟悉的身影。

  「……那小鬼不會真的跑到這種地方來吧……」

  漢賽爾瞇細雙瞳,目光鎖定一艘半透明的「路球」,這種交通工具就像是人類的汽車,不少家庭都會有一台、普及率很高,半透明的球型一次能乘三人左右、大一點的或改裝過的能乘五到六人,顏色各異,此刻他盯著的那台就是半透明黑。

  球體中坐著兩名戴毛帽的成年男性,還有一名穿著連帽外套的小孩,水藍色的外套款式與衛先生描述的完全符合、孩子的身形也與漢賽爾記憶中的衛命暝相仿,他飛到能看清楚三人面孔的人行道上,發現那正是衛命暝無誤!

  戴上帽子的橙髮男孩在路球裡不安份地左右張望,同時發現漢賽爾的存在,但是他卻沒有做出任何打招呼的舉止,而是看了漢賽爾一眼,然後就扭頭朝將他夾在中間的兩名男子搭話,並且像是邊講話邊比手畫腳似的舉起手來──衛命暝的雙手正被綁著──漢賽爾看到這裡大概就懂了,大概是藉由這些舉動來暗示自己現在的處境吧。

  被綁架了!

  漢賽爾沒多想就得出這個結論,這種情況肯定得馬上聯絡凱帝他們,但雖然漢賽爾帶了通訊道具出來,可他現在根本沒辦法使用──原本他也不打算自己用,之前預想的情況是他找到衛命暝之後直接叫小鬼用這個自行連繫家長。

  沒考慮多久,漢賽爾拔下手上的通訊手環,跑向離他最近的飲料店,趴到櫃檯桌上大喊:「我迷路了,哥哥說可以用這個找他,可是我不會用,幫我一下!」

  飲料店店員愣了一下就過來幫忙,出門前手環有調過頻道,一注入魔力的話會直接連上凱帝那邊的通訊裝置,很快地一道五角形魔法陣就在漢賽爾面前升起、浮出法陣彼端的影像、同時也把自己這端的情形傳送過去,紅燈結束,漢賽爾對店員說了聲「謝啦」就展翅飛上高空、遠遠地跟在黑色路球後方。

  「你找到他了?」看來正在衛家附近的凱帝急急的問。

  「對啊,看起來好像是被綁架。」漢賽爾說,試著將畫面調轉讓凱帝能看見衛命暝的影像,但頻頻失敗,漢賽爾忍不住低聲咒罵著這什麼破爛玩意兒,完全忘記自己先前相中這個貴得要死的手環的原因就是通訊畫面不管手環怎麼擺都一定會定在發話者身上,這是他許久之前為了跟在學校的葛麗特保持聯絡買的。「啊啊啊煩死了畫面都轉不過去──算了!反正我看到他跟兩個男人坐在一台路球裡,手還被綁著,應該是被綁架吧?」

  「你現在在哪裡?」

  「方糖八街六十號。」漢賽爾瞄了周遭建築物上的名牌一眼回答,「你那邊先把畫面切掉吧,我現在在跟蹤他們,這樣感覺太顯眼了。」

  「跟蹤?」凱帝重複這個詞的聲調不自覺地有點拉高,但很快就恢復如常,「雖然我也很擔心暝暝……不過,如果對方真的是綁架犯,漢賽爾你還是先回來吧?」

  「那怎麼行!要是他們不是綁架犯是變態殺人魔,等等就把那小鬼宰了怎麼辦啊?!而且有人跟著等等要找他也比較方便吧?他們越走越偏僻了啦,你快關掉。」

  漢賽爾低吼著反駁,凱帝猶豫了幾秒才無奈地答應:「那好吧……注意安全,不要做會讓我擔心的事喔。」

  「知道啦,不要用哄小孩那套來跟我說話。我一定會救出那小鬼拿到百萬獎金的!」

  凱帝苦笑著吐嘈一句「衛先生根本沒說有百萬懸賞金吧」才關掉畫面,漢賽爾也專心盯著下方。

  路球已駛離主要幹道,彎進了雜草叢生的偏僻小徑中,路途間的建築物愈漸減少,漢賽爾也不得不飛得更高避免被人察覺,幸運的是過了不久,隨著路線越來越偏僻、路旁的樹木隨之增多,黑髮男孩也能藉由大片枝葉的遮避降低高度。

  雖然說是想把衛命暝直接救出來,可是這還真有點麻煩……漢賽爾默想,試著用魔法的話,他應該能像上回毀壞公車那樣直接在路球表面電燒出一個洞,但他可不敢保證自己能控制得當,要是不小心把衛命暝電死那就完了!

  如果直接拿東西砸過去呢?不,就算自己的力氣再大,不靠魔法也難以將一台路球鑿穿吧。漢賽爾腹誹著,不管怎麼想,還是只能靜待他們離開球體的那時,也可能最後他根本沒有出手的時機,只能待在附近等凱帝他們找來這裡時做把風之類的工作。

  在他思忖著的同時,路球的速度慢了下來,明顯是要停駛了。漢賽爾照著他們行進的方向往前飛到領先一小段的位置,躲到一棵枝葉茂密的樹幹上,朝下一望便發現更遠一點的草叢中藏有一扇門──就像連鎖超商那樣,除了門之外什麼也沒有,顯然是通往他處的傳送門。

  本來想說這些傢伙要回根據地還是哪裡的話,他待在一旁等候就行了,可是一穿過這門就不曉得會跑哪去了、說不定會直接離開耶拉,到時候想找人就麻煩啦!得阻止才行!

  試著直接衝過去帶走衛命暝好了……漢賽爾做出決定後,靜待他們走到自己下方能動手的那刻……三步、兩步、一步──就是現在!

  黑髮男孩無聲無息縱身一躍,重力加速度讓他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衝到目標物面前,衛命暝身旁的人比他都還要高,勢必得先讓這兩個傢伙倒地才抓得到衛命暝──漢賽爾一腳踢翻衛命暝左手邊的綠衣男,右側的紅衣男因此查覺到有人偷襲而往旁滾開躲過,但他不在意,這時漢賽爾的手已經抅到張口結舌的衛命暝的衣領了,男孩張開翅膀準備高飛,但事情果然沒這麼好運,他才往上飛了一尺就感覺有人扯著自己往下降、正確來說是扯著他抓著的衛命暝──

  原來草叢內尚有與人接應的餘黨,一名藍衣男子跳出來直扯著衛命暝的腳踝,後者慘叫一聲就被扯回地上!衛命暝回到手中後,那群人顯然也不在意漢賽爾這麼一個小孩,抓了衛命暝就往門的方向跑,漢賽爾也只得追過去。

  「你們這些混帳──給我慢著啊──」

  沒有魔法,不能進行遠距離攻擊,漢賽爾也只能加快飛行速度──幸好他原本就很擅長瞬間加速──霎那間就來到了離他最近的藍衣人後方,漢賽爾將手伸到背後,龍翅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兩把漆黑銳利的巨斧,用力一揮便砍在藍衣人背心!

  化獸族的龍族與鳳凰族能將翅膀化為武器,但若非逼不得已,漢賽爾實在不想拿斧頭砍人,不是他有同情心,而是因為這形同拿自已的翅膀進行攻擊,若其間巨斧有什麼折損,等同於他的翅膀受到傷害,同理,若斧頭被抓住,就會面臨無法飛行遁走的窘境。

  藍衣人顯然穿著具防禦力的衣物,剛剛那一砍竟然沒有鮮血四濺,但倒是讓他往前撲倒滾了好幾圈、原本被他拎著的衛命暝也「哇啊」一聲跌了出去。

  「痛死了!」摔到離四人皆有一段距離的衛命暝哀嚎,半點都不害怕地破口大罵:「你們這些綁匪,不知道要善待人質嗎!要是我在送到你們大本營前就摔死了,看你們拿什麼勒索我爸!」

  「現在是說這種話的時候嗎?!快逃啦笨蛋!」

  「我腳扭到了啦!」

  漢賽爾一面臭罵衛家獨子,一面將斧頭變回翅膀朝衛命暝飛去,但他才剛起飛,一根冰箭便與他擦身而過──不對,是直接打到他手臂上了!

  右臂被擦出大片血痕,比起疼痛,心頭湧上的更多是憤怒的情緒,漢賽爾往後望,只見紅綠藍三人皆是怒氣沖沖地朝自己衝來,嘴裡的咒罵當然也沒少,顯然他接二連三地舉動已經激怒了他們。

  發出冰箭的藍衣人大罵:「哪裡來的死小鬼!」

  「弟弟,勸你最好識相一點,不要跟大人作對。我們不會對你朋友怎麼樣的。」唯一沒被漢賽爾打中的紅衣人說。

  「我看我們先做掉這小鬼再把衛家的──噗喔!」

  流著鼻血的綠衣人話才講到一半,漢賽爾就直接朝他踹了過去,膝蓋正中對方的鼻子!

  「喂!姓衛的小鬼你趁現在快溜啊!等我幹掉這幾個雜魚再去找你──」

  「什麼雜魚!你以為我們是這麼好惹的嗎!」

  藍衣人怒吼一聲朝漢賽爾衝來,漢賽爾立馬抓起暈眩的綠衣人來當擋箭牌,既然現在無法使用魔法,那當然是得用近身肉搏戰賭這群混球會顧忌打到自己人而不敢直接對著他施法。

  「你在這邊收拾他,」紅衣人對藍衣人說著就想往衛命暝的方向跑去,「我去逮衛家的──該死!」

  「誰說你可以走的!」漢賽爾直接舉起綠衣人朝紅衣人砸去,後者堪堪閃過。

  被這麼一砸,紅衣人也怒了,邊怒罵著邊與藍衣人一同圍住漢賽爾,就不信他們兩個大男人還搞不定一個十歲小毛孩!

  漢賽爾收起面積過大容易被攻擊的翅膀,蹲下身來兩手撐地腿直接朝敵方的腳踝掃去,紅衣人跳起避開、藍衣人則是往旁一躍閃躲,漢賽爾維持相同的姿勢,手一施力就整個人朝紅衣人撲去,頭搥直接撞上對方的肚腹!迫使紅衣人仰躺在地。

  從懷裡抽出小刀的藍衣人趁隙繞到他背後,漢賽爾連看都沒看一眼便重新展翅換成斧頭、踩在紅衣男肚子上轉身往後擋,幾個動作在一秒內完成,斧面迎上尖銳刀鋒,幸好那把刀還沒銳利到能在斧頭上留下傷痕的地步。

  被當地毯的紅衣男抓住漢賽爾的腳踝將他往後拉,本以為紅衣男應已倒地不起的漢賽爾一時大意,略微失去平衡便被刺中肩膀,漢賽爾本想再次讓斧頭消失、拖著這兩個傢伙飛上天再狠狠往下摔,不料刺擊成功後藍衣男竟不要命的抓住他右手握著的巨斧,顯然這群人也有關於化獸族的常識。

  乾脆順勢直接砍下去──如果砍死人了怎麼辦?──不,照剛剛的情況看來,這傢伙被砍了也不會怎樣,應該不用擔心過失殺人之類的危險──

  才半秒鐘的猶豫時間,情勢眨眼間就變了,紅衣男奮力爬起身、順帶害得原本站在他身上的漢賽爾摔倒在地,幸運的是這個動作也讓藍衣男鬆了抓握斧頭的手,把握機會收回巨斧的漢賽爾正準備爬起身,卻感覺地面像是有生命力的黏著自己不放──仔細一看,他身下竟出現了一道法陣,剛剛被他徹底遺忘的綠衣男則是施法者。

  「……混帳……」

  感覺自己越來越往下沉的漢賽爾咒罵著,再這樣下去會被困在土裡的。

  藍衣男握著小刀朝男孩走來,先不提能不能救得了衛命暝,再這樣下去自己八成會直接被殺掉就地掩埋,漢賽爾的身上開始冒出霹啪作響的電流,轟──!伴隨著巨響而來的是強烈的電光,從遠處望去這片森林彷彿有炸彈發生爆炸,刺目白光席捲過後,以黑髮男孩為圓心的半徑百公尺內傾刻間變為寸草不生的焦土,樹木傾頹,鳥獸在電力發威的當下便四散逃去。

  全身仍包覆電流的漢賽爾疲倦地從地上站起,攻擊他的三個人八成是緊急關頭用了什麼抵抗,竟幸運的沒死,但也僅只是沒死而已,身體多處燒傷不說,光看那悽慘到不忍卒睹的模樣就曉得不可能再對他造成傷害了。

  ……死定了,不會把衛家那家小鬼也一併炸了吧?漢賽爾擔憂地望向衛命暝,卻見男孩明顯受到驚嚇但毫髮無傷,八成是這小鬼的父母之前有在他身上下過什麼被動的防護魔法、這小子才能平安無事吧。

  「喂,你還站得起來嗎……天殺的!有完沒完啊!」

  原先那三人組要逮衛命暝進入的門忽然打了開來,幾個人從裡面冒了出來,八成是剛才綠衣男趁自己沒注意時聯繫的幫手。

  漢賽爾撐起身體飛往衛命暝,而回過神來的衛命暝也在同時間跑向他──這小鬼不是自稱腳扭到嗎?還這麼會跑?

  不對,衛命暝不是跑向他,而是跑往那群多出來的敵人!搞什麼啊!死兔崽子還嫌給他找的麻煩不夠多嗎!

  只見衛命暝從連帽外套的口袋中掏出一瓶試管,拔開軟木塞之後朝那群人丟去──那啥?玉米粉?看不大清楚的漢賽爾困惑的想,粉末順著風向吹往大批敵人,橙髮男孩再施法往後丟了個小小的火球,便沒命似的拔腿狂奔,火球丟出去不到一分鐘,竟在轉眼間變為足以燎原的熊熊大火!

  「不要發呆啊啊啊啊啊!」

  衛命暝對著徹底傻眼的漢賽爾大喊,後者這才回神,抱起衛命暝往上飛脫離火海。下方的眾人忙於撲滅火勢,根本沒空管他們。

  「你這個扮豬吃老虎的死小鬼!」漢賽爾沒好氣地說,一面飛離災難現場,咄咄逼人地質問:「你不是說你腳扭到了嗎?還有你手上的繩子是怎麼解開的?剛剛那場火是怎樣?自己逃得出來的話為什麼一開始不做!」

  「不假裝我腳扭到逃不了的話,那些人不是馬上就會拋下你來抓我了嗎!」衛命暝理直氣壯地一一回應漢賽爾的提問,「繩子當然是用火燒就行啦,我是火屬性的嘛,其實你們在打架的時候我就已經弄斷了,之前是被他們押著我沒辦法明目張膽的這麼做嘛。

  「我也很想逃呀,可是剛剛你們打架的時候要是放火,大概連你都燒死了吧?那些粉就是易燃的粉狀魔藥,不用魔法滅不掉喔……別看我這麼討厭調魔藥,我可是把調藥學得很好呢!」

  聽衛命暝得意洋洋的語氣,漢賽爾真有賞這小鬼一拳的衝動!

  魔力消耗過度同時也造成了體力的流失,剛剛又一下子帶衛命暝瞬間加速飛了老遠,漢賽爾現在實在是飛不快,他有氣無力地問:「那群人綁架你幹嘛?」

  「我也不知道,」緊抓著漢賽爾肩膀的衛命暝想了想又說:「我猜是想跟我爸要毒品和贖金啦。」

  贖金還可以理解,但是……「毒品?」

  「因為我爸什麼藥都會做嘛。」衛命暝不大在乎的說,「欸,這不是他有在販毒的意思喔,這跟那是兩回事,只是不管毒品毒藥火藥炸藥,那種人會想要的東西,跟藥有關的東西他通通都弄得出來,綁架我的話應該可以順便要這個啦,所以我是這麼猜的啦。」

  「那你怎麼會被綁走?」

  「我在賣衣服的店外面看到沒見過的魔法自動人偶,好奇它是怎麼運作的就跟上去啦,然後就被抓到了。」

  ……簡直就像被誘餌拐上手的動物嘛……這小鬼到底是聰明還是笨啊……漢賽爾無言的瞪了衛命暝一眼,在這麼危急的情況下還能做出從他見到衛命暝起時的各種行為,該說是冷靜還是神經太大條。

  不知過了多久,他們終於回到了市鎮範圍,累慘的漢賽爾經過一間標示「出租中」的空屋時便不客氣地從窗戶闖入二樓,到這時他才注意到自己不只衣服破爛不說,身上也有多處擦傷,肩膀的血也斷斷續續的在流。

  屋子裡空無一物,漢賽爾席地而坐後將手環丟給衛命暝,「你會用吧?叫你爸媽來這裡找我們,我要補眠了。」

  語畢,他打了個呵欠就靠著牆閉上眼,衛命暝嚷些什麼他也聽不清了。

 

  地面因為腳步引起的震動與迴盪的跫音,以及成年男性女性的交談聲,還有小孩子嫩幼的嗓音……迷迷糊糊的,搞不太懂發生了什麼事,漢賽爾在半恍惚的狀態下雙眼微睜開一條縫,慢慢回想起自己今天因為一個小鬼的失蹤惹上的麻煩……累死了……好想睡……他老爸付的酬勞最好夠高……旁邊這些吵死人的傢伙是誰啊,他只想睡覺──

  突如其來的溫暖將他包圍,擁抱的力度害得傷口有些刺痛,漢賽爾本欲將人推開,可在嗅到那微乎其微的糖果香後便沒有動作。

  唔,他現在想醒來了。可是好累好想睡……還是再睡一下好了……

 

  當漢賽爾再次睜眼時,視網膜中倒映的是再熟悉不過的臥房天花板,自己則以一如往常的歪七扭八睡姿躺在凱帝床上,毛絨玩具都不知道被他撞翻了幾個。他打了個呵欠,視線掃向左手邊的窗戶,從天色明亮的程度判斷現在已是隔天上午,他再往右看,驚見糖果屋老闆面對自己睡在床緣,由衣物與姿勢判斷很明顯是坐著坐著不小心就睡著了,還是他剛剛差一點就會直接把人踹下床的位置。

  陽光灑落在對方漸層分明的金髮上,偏白的膚色此時就像牛奶口味的太妃糖,漢賽爾坐起來盯著凱帝半晌,很快地又手癢著去戳對方的臉,遺憾的是這次上司被戳個兩下就醒了。

  「唔……早安?」

  凱帝揉著眼睛爬起身來,漢賽爾隨口問道:「你要睡幹嘛不好好睡在床上?」

  「我本來打算你睡醒就要起來了,沒想到你會睡這麼久……」凱帝掩著嘴打了個小小的呵欠,望向與自己相反睡眠充足、神彩奕奕的黑髮男孩,「你還好嗎?有沒有哪裡痛?」

  昨天目睹漢賽爾那傷痕累累的模樣時,凱帝真的巴不得自己會施治癒術,他完全沒有想過,自己在乎的對象可能死去竟是這麼恐怖的事,雖說那也不過是他多想了,傷勢根本沒重到那種地步。

  「沒。」漢賽爾先是飛快地回答,再來才是試著活動手臂察看,果然昨天的傷全都不見了,連一點痕跡都沒留下,「姓衛的家裡不會有錢到有御用治療師吧?」

  「哪有那麼誇張,是我帶你去醫院的。」凱帝略帶無奈的說。

  「從昨天那個方糖街還是黑糖街直接送去醫院?」

  「嗯,先把你送去醫院然後再帶回家,醫藥費由衛先生全權負責,這個你不用擔……」

  「你是用揹的還是扛的?」

  金髮青年有點不解地看了打斷自己的男孩一眼,照實回答:「都不是,我用抱的啊,跟抱小孩一樣,怎麼了嗎?」

  「太過份了吧!」

  漢賽爾遽然吼道,凱帝怔愣了下,完全不懂剛才的對談出了什麼問題才導致前者說出這句話,漢賽爾很快地繼續道:

  「你就這樣抱著我抱了那麼久,然後我完全沒感覺!根本沒有享受到!你幹嘛不叫醒我啊?!」

  ……這種事情有什麼好享受的啊?凱帝無言的迎上漢賽爾當真不悅的視線,伸手拍拍那頭東翹西翹的亂髮,安撫道:「傷患還是多休息比較好嘛,昨天辛苦你囉。」

  「哼,我當然辛苦啊,要不是我,衛家那個小鬼哪能這麼快就找回來了。」漢賽爾將凱帝的右手從自己頭上抓下來,沒好氣地說道:「我要獎賞啦,獎賞。」

  黑紫瞳直瞪著面前的青年,後者溫潤的金褐眼回望,似是在想些什麼,然後,事情就在漢賽爾還搞不清楚狀況時發生了。

  唇瓣傳來柔軟的溫度,略甜的糖香停留不到一秒便離去,直到凱帝重新坐回原位,漢賽爾才意識到自己被吻了。

  與其說是驚喜,不如說是錯愕或完全不敢相信,漢賽爾如被五雷轟頂,呆若木雞地盯著凱帝,連小臉在不知何時漲紅都沒發覺,原本他還以為這人會幫他加薪、不然頂多就是讓他咬臉頰,結果、結果竟然……等等,剛剛發生的事是真的嗎?他完全反應不過來……

  「呃,因、因為你之前說喜歡我……所以提到獎賞就……我想……」或許是漢賽爾的表情太過古怪,連情緒究竟是好是壞也無法判定,凱帝被瞅得自己也有些侷促起來,支吾其詞的同時又覺得對一個小孩臉紅的自己很蠢,「嗯,總之謝謝你救了暝暝。如果你不高興的話那──」

  「誰不高興了啊!」漢賽爾用最大的音量打斷凱帝的話語,震得人耳膜生疼,他一把握住凱帝的肩膀大喊:「我超開心的好不好!再一次!」

  「不要。」

  凱帝想都沒想就回絕了漢賽爾的要求,後者直接將他拽到床上,「我用的又不是問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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