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現在才意識到的事
凱帝在避著他。即使漢賽爾再怎麼遲鈍,也察覺得到這一點。
青年臉上的笑容不只比過往低了幾度,從前隨便都能達成的肢體接觸今天晚上竟然連碰都沒碰到那人的皮膚,並不是非常明顯的排斥或在他伸手過去的時候閃開之類的,而是不著痕跡地默默退開、從頭到尾都保持著相敬如賓的距離。當然也不會做到他進房時那人就離開這般明顯,而根本是看穿自己什麼時候會在房間裡、做出什麼行為,然後那個當下那傢伙就不會在場。和他說話的聲調同樣溫柔,但好像就是少了那麼點溫度,也不再主動挑起話題。
只不過是咬了一下,反應有必要這麼大嗎──之前舔他手還不是沒怎樣──
要不是寶貝妹妹回家了,讓漢賽爾有件事可以高興,否則他肯定會不停想著凱帝的事吧。
一整個白天幾乎都在床上度過後,漢賽爾的身體狀況可說是好多了,本來他就是生病了也好得快的類型,躺了那麼久還一副病重的樣子就太不像他了。
週六夜晚,小兄妹坐在臥室的沙發上,臥房主人則是跑去浴室泡澡。
「哥哥,可以再講一次當時的情形嗎?」
振筆疾書中的葛麗特問,漢賽爾第五次鉅細靡遺地重述晝時的情景,隨著葛麗特問話的引導,每次回想的細節好像都變得更清楚些,上午的情境能完整地在腦海裡重演一遍。
筆尖接觸紙面的唰唰聲響戛然而止,女孩鏡片後的雙眼來回審視自己方才抄寫的內容及各行註解分析,提出新的問題:
「當時哥哥的心裡在想些什麼,還記得嗎?」
「欸,我想想……就是很熱、很熱、很熱,超級熱,熱到很煩。」漢賽爾雙手環胸,歪著頭認真地回憶,「腦袋好像鈍鈍的,不是很清楚吧,就是很熱。」
「只是很熱的話,應該不會做出往別人懷裡鑽的舉動吧。」葛麗特用鉛筆敲了敲筆記本,「理論上來說,抱住活體會更熱才對,但是哥哥說你把老闆抱得很緊。」
「不是啦,因為我那時候太熱了,所以他抱起來就很冰……喔,對,我還有想到他很冰,皮膚摸起來超舒服的,可是衣服擋著我就摸不到了,然後我就把他衣服扒了,可惜沒脫成功。啊、可惜是我現在想到的,不是我那個時候想的。」
因為談話的對象是葛麗特,故此即便是在述說這種怎麼聽都不太妙的行為,漢賽爾也沒有半點害臊或尷尬的情緒,反倒能冷靜無比地一邊回顧一邊釐清自己的想法,或許是因為不搞清楚的話那對他來說形同無法達成葛麗特的期望,畢竟那代表自己無法告訴妹妹她想知道的事。
「還有、還有,我想起來了,我想霸佔他。」
「霸佔?」
「嗯,對每個小鬼都那麼溫柔討厭死了,我想逼他只對我一個人好。」
下了這個結論的同時,原本為了妹妹抽離情感、冷靜分析自己內心世界的漢賽爾也不由得頓了頓,這句話也太恐怖了吧?
葛麗特又寫下好幾行字,幾分鐘之後,才再度開口:「哥哥平常會有這種想法嗎?」
「呃……好像會。」
「老闆對哥哥很好的時候,哥哥會很開心?」
「說很開心的話我不知道耶,可是應該算是開心吧,嗯,不討厭。」
「看到他對其他小孩很好,就覺得很討厭?」
「對啊!每次都隨隨便便就把要賣的商品送出去,錢很多也不是這樣花的啦。」
「所以如果老闆沒有亂送糖果的話,就不討厭了?」
「唔……還是討厭,嗯,很討厭。如果他對別人笑得特別開心就超級討厭,看了就想捏他臉。」
「老闆牽你的手的時候,感覺如何?哥哥。」
「手沒臉那麼軟,可是也很好摸。」
「會想甩開嗎?」
「以前會,現在不會。」
「老闆靠近你的時候,哥哥會緊張嗎?」
「不算是緊張吧?常常會想再更近一點,可是有時候靠太近心臟會跳很快,該不會是我對他身上的糖果味過敏吧?」
「我想不是。」葛麗特將筆記本又翻過一頁,提出最後一個問題:「那哥哥,老闆的臉咬起來如何?」
「超──軟!像麻糬一樣,如果拿去烤一定超好吃。」漢賽爾露出意猶未盡的神色,真心認為如果凱帝是食材,那臉頰絕對是全身最上等的部位,價值猶如一頭豬身上的松阪豬肉總是最貴的。
葛麗特放下鉛筆,將本子擱在大腿攤平,沒多久就道出自己的推測:「哥哥你、喜歡老闆吧。」
「啥?!」
葛麗特所言的並非問句而是直述句,就算講出這種話的人是自己最重視的親妹妹,漢賽爾還是忍不住發出疑惑的單音。過去他從未質疑過葛麗特所說的一字一句,導致他現在也僅是叫了一聲沒喊出其他的反駁,並且習慣性地思考這番話的可能性。
下意識地認為不可能,因為對妹妹之外的人萌生好感對漢賽爾而言簡直是前所未有的事,所以他先前跟凱帝相處的時候,也從來沒往這方面想過,可是現在仔細想想……好像……真的是那麼回事?
就是因為喜歡,所以才會想觸碰那個人。
就是因為喜歡,所以才會在意是不是因為只是自己的樣貌是小孩,那個人才會對自己溫柔。
就是因為喜歡,所以才無論如何都想將那份溫柔佔為己有。
原來是這樣啊……想通了的漢賽爾頓時有股醍醐灌頂般的舒暢感,這陣子在思考時常常產生的渾沌感也隨之消散無蹤。
「我猜,當初的愛情蛋並沒有完全失敗,只是效果變得很不一樣。」葛麗特不疾不徐地說下去,「哥哥你離開蛋之後,第一眼看見的是老闆,雖然那顆蛋並沒有讓你愛上他,但是當你自己喜歡上老闆之後,身體就恢復原狀了。這只是我的推測而已。」
「如果是那樣,為什麼我現在又變小了?」
「所以說這只是我的推測,就算假設成立,那些殺蟲劑說不定也有些影響。或者,其實我的推測根本是錯的,只是那些殺蟲劑剛噴下去效力最強的時候,它內含的成份也影響了哥哥,讓你的身體產生變化。我明天會去問衛命暝要殺蟲劑來分析。」如凱帝所言,那殺蟲劑的確是衛家出品的無誤。
×
查爾斯說的沒錯,每個小孩最終都會成為大人。
凱帝如此忖度著,並開始想像,假若他現在認識的小客人們全都長大成人,自己是否能保持同樣的態度相待?比方說,等十年後衛命暝變成十八歲的少年……
應該可以吧,他這麼想,畢竟若他們未來幾年的連絡沒有中斷,相處模式也沒有多大的改變,那想來不會是什麼難事,不管男孩或少年終究是同一個人。
只是長大了而已。
做完種種心理建設後,他應該能夠好好面對漢賽爾了。坐在櫃檯後的凱帝心忖。
週日,糖果屋才開門不到一小時,凱帝吃完早餐後就坐到現在這張椅子上,不知道是不是受他自己的態度影響,漢賽爾今天也沒主動找他攀談,從一大早就沉默不語死瞪著他,倒是他下樓後有聽見男孩女孩零零落落的對話聲。
想想他昨天的態度的確是比平時冷淡許多,等等拿秋季限定糖果給漢賽爾示好好了……老實說,他早已習慣有個男孩在耳邊吵吵嚷嚷的,現在這樣反而覺得哪裡怪怪的。
他喜歡凱帝。
既然是葛麗特的推論,那一定沒有錯,對漢賽爾而言,妹妹的一字一句皆是金句良言,統統是不可質疑的真理。而漢賽爾經過自己的思考後,也認為那正確無誤。
只是,「喜歡凱帝」這件事已經是定論了,那麼,促成這個結果的原因是什麼?
早餐桌上,狼吞虎嚥嗑掉兩盤薯泥沙拉的漢賽爾,單手托腮,盯著對面默默進食的金髮青年,認真地想著這個問題。
平心而論,凱帝長得很好看,雖然沒他帥──漢賽爾對自己的長相可是很有自信的──但是另一種不同氣質的美型,顏值在水準以上,再者,根據漢賽爾這些日子來的觀察,店裡應有半數以上的婆婆媽媽最初是相中凱帝的臉才來光顧、最後成為熟客、連自家的小孩也變成糖果屋老闆的俘虜,當然啦,這種事對眼裡只有小朋友的戀童癖來說是不會有自覺的。
不過,漢賽爾自認不是外貌協會,畢竟對他而言,任何人的相貌都不可能勝過葛麗特,哪怕是今年度的選美冠軍也不行。
果然還是因為這傢伙很溫柔吧。
漢賽爾默想,明知這個人對自己好的原因十之八九是由於他不符合真實年齡的外貌,還是無可救藥地耽溺其中。
但無論如何,他既已喜歡上對方,那麼再去探究最初的原由也沒多大的意義,反正他現在也不會因為意識到這點就停止喜歡。漢賽爾忖道,不再多想這個問題,而是改為考慮起另一件事。
「葛麗特,妳覺得我要不要告訴那傢伙啊?」
當凱帝下到一樓後,黑髮男孩便徵詢妹妹的意見。
「你是指跟老闆告白嗎?」
「呃,大概是啦。」
「哥哥照自己想的去做就好。」
「可是我不知道。」
「那等哥哥想好了再自己決定吧,」葛麗特拿面紙擦了擦嘴,「我沒有戀愛經驗,幫不了哥哥的忙。如果不小心誤導戀愛中的人,會被馬踢的吧。」
漢賽爾拿叉子用力敲了瓷盤一下,怒道:「哪匹不要命的馬敢踢妳,我直接打死牠!」
週日上午,漢賽爾反常地沒有去到一樓的店面位置,而是待在白巧克力造型的門板之後,坐在連往二樓的最下一級階梯,透過半掩的門板窺視店裡的情形。
一直想東想西的實在太不像他了,有話堵著不說實在難受得要命!還是直接講出來比較痛快啦!諸如此類的念頭不停在腦海裡盤旋,漢賽爾本來就是個直來直往的人,現在竟然做出「猶豫」的舉動可謂十分稀奇,同時也讓他煩躁得要命。
煩歸煩,但他卻難以下定決心將心中的想法付諸實行。
透過門縫,映入黑紫眼瞳中的是金髮青年面對其他孩童漾出溫和微笑的臉,那臉上還有自己昨日留下的痕跡。今天是假日,糖果屋裡到處都是嘻笑吵鬧的孩童,有時候還會有小孩子拉凱帝過去一起玩,那傢伙當然都欣然答應,任何一個孩子來討抱那人都不會拒絕。
要是有小孩子說出「喜歡」,那人肯定也會摸摸對方的頭、笑著回應吧。
那如果這麼說的不是小孩呢?
凱帝一直都曉得自己的實際年齡是十八歲,就算之前對這件事沒什麼真實感,昨天他可是難得的長大了幾分鐘,現在總該體認到這一點了吧──在與葛麗特的對談中,漢賽爾一次又一次地回憶那一小段時間中發生的事,才慢慢意識到為何昨天凱帝會開始疏遠起自己。
不是因為咬了凱帝的臉,也不是因為力氣太大弄痛人讓凱帝生氣。
只因為做出那些事的他不是小男孩。
回想起來,最初他往凱帝懷裡鑽時,那人可還反手抱住了自己,他當時可是下死勁抱住那名青年的,但凱帝並沒有做出推拒的行動,直到他短暫地化為少年體型,糖果屋老闆才開始反抗。
也就是說,小孩子的話怎麼樣都沒關係,大人的話就不行。漢賽爾理所當然地如此揣測。他是沒在男孩型態時去扒過凱帝的衣服啦,所以這麼比較或許不大正確,但他就是無法克制地這麼想。
因為自己的體型是小孩,所以才能受到凱帝的關心,但自己要不是小孩,那就什麼也不是。
如果他就這麼表白的話,被拒絕事小──這早在漢賽爾的意料之中,他也不是很介意,反正先告白再追求也沒什麼,若是凱帝現在就願意跟他交往,漢賽爾才會嚇一跳吧──最重要的是,那傢伙會不會從此不理他了?
只不過是咬幾口摸幾把就迴避他,那要是告白了,會不會直接把人嚇跑?
會不會再也不想跟他說話了?
會不會討厭他?
每當想到這點漢賽爾就感覺整顆心都顫了一下,彷彿有人拿細針輕戳心臟般的微微刺痛,害怕的情緒罕見地籠罩自身,他不想被凱帝討厭,只有這點是千真萬確的。
但是要怎麼判斷說了之後會不會被討厭?漢賽爾不曉得,也不知道自己賭不賭得起,這種事情除非直接問當事人,否則根本沒個底。
也不可能拜託其他人去幫他問,完全沒經營人際關係的漢賽爾能委託的對象也只有自家妹妹,先不提這究竟叫人怎麼問才好,重點是他才不想麻煩葛麗特這種事!
不過,就算現在腦子亂糟糟的難以定奪接下來要如何行動,漢賽爾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最後肯定是會說的,而且這個時間點並不會太晚來到。他不是善於隱藏自身想法的人,與其用拙劣的方式遮掩這份心情、讓對方自行察覺,還不如直接坦白來得痛快。
更何況,喜歡這種事情,如果不說出口,對方永遠都不會知道。
他不想當無法把心意傳遞出去的那種人。
中午時分,葛麗特說要跟著衛命暝回家一趟,順道提醒凱帝該上樓吃午餐了。
對於不是漢賽爾來喊自己吃飯這點,凱帝不由得在心中小小的嘆了一聲。在暫時將店內清空後──雖然他很捨不得趕這群小客人回家,但現在還是以安撫自家店員為先,不去找漢賽爾表示什麼的話、總有點過意不去,雖說他也不明瞭被咬的人明明是自己、他為什麼會產生這種心態就是了,說不定是寵漢賽爾寵習慣了吧──於是凱帝在拿了一袋早上幫男孩留的每日限定糖果後,便走上階梯。
之前做的秋季限定糖果,商品名「多口味臻果球」,之前漢賽爾試吃過一次之後似乎就覺得不錯,每天開店前都會吞掉一個。
幾個月前的夏季限定汽水糖那孩子就沒這麼喜歡,那種糖某方面來說也跟這次的臻果球類似,皆是包有液體內餡的糖果,只是夏季限定的是硬糖,咬破之後流淌的也不是不同口味的糖液而是冰涼的汽水。
當他進入臥房時,坐在沙發上的黑髮男孩正頭也不抬地將碗中的燉飯扒進嘴裡,凱帝坐到漢賽爾旁邊,後者抬起頭來瞄了他一眼,前者便順勢拿出糖果。
「給你,今天還沒吃吧?」
漢賽爾睜著黑紫色的雙眼,直勾勾地看著他幾秒,而後倏地伸出手抓住凱帝拎著糖果包裝袋的手,「我還以為你根本不想理我了咧。」
「沒那回事。」凱帝有點心虛的說,「只是昨天有點……嗯,應該算是被你嚇到吧。」
「我不是故意咬你臉……不對,我就是故意的,但是我那時候沒想這麼多啦,還有你的臉真的很好咬,所以不能怪我。」
漢賽爾一臉倔強地說,奪過糖果後放到自己腿上,又挖了口沒吃完的燉飯塞進嘴裡。
凱帝聽這回答不禁笑了笑,果然就是漢賽爾會說的話啊。他端起放在桌上的另一口碗,還未拿取餐具,身旁的人就再次啟口:
「吶,你會討厭我嗎?」
被人沒頭沒腦地丟出這麼一個問句,凱帝立時反問:「不會呀,我為什麼要討厭你?」
「因為我不是小孩子。」
黑髮男孩說得直接,直擊凱帝前些時段反覆思索的事,但無論如何他現在已經調整好心情、再說「討厭」這個詞實在是太極端了,凱帝沒多想便回應:「我不會因為這樣就討厭你的。」
吃完燉飯的漢賽爾拿面紙抹抹嘴,喝了口水後,盯著放在腿上的一袋糖果,忽然覺得事情或許根本沒他想得那麼複雜,也沒那麼困難。
「欸,凱帝,」
約半分鐘後,熟悉的童音在身邊響起,喚出的卻是從未自對方口裡聽聞的兩個字,凱帝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青年轉過頭去看著發話人,就見那雙黑紫瞳閃爍著異常認真的光彩,男孩用聽起來不太耐煩的語氣啟口:
「如果我跟你說我喜歡你,你會不會討厭我啊?」
漢賽爾還是受不了的這麼問了,剛拿起湯匙正準備要用餐的凱帝明顯地全身僵硬,或許是青年的面孔太過驚愕,男孩又補述一句「這只是假設!假設啦!想知道怎樣你才會討厭我而已」,被提問者將碗盤放回桌上,半晌才道:「……我沒有因為被告白就討厭他人的經驗。這應該也不構成會討厭一個人的理由。」
「那不就好了!就知道你這傢伙不是那種人,好啦,這不是假設,我喜歡你。」漢賽爾一把抓住凱帝的手,用一副豁然開朗的表情說道。
……為什麼要在他好不容易決定用平常心相處的時候說出這種話啊──這已經不是大人還是小孩的問題了,而是他根本沒想過要談戀愛!
如果是昨天之前,那凱帝大概能十分自然地回應「我也喜歡漢賽爾喔」,就像每個小孩跟他告白時所做的那樣,但在確切體認到漢賽爾是名成人後,凱帝怎樣也無法把這句「喜歡」當作跟小客人們的喜歡同一等級。可是他完全搞不懂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喜歡自己的原因又是什麼,難道是漢賽爾昨天燒壞腦袋了嗎?!
「我只是想告訴你這件事,沒有要你馬上跟我交往什麼的,這種事不說出來不痛快嘛。」漢賽爾的小手趁人不備時捏住對方的右臉頰,凱帝的左臉到現在還有淡淡的咬痕,讓他不敢隨便亂碰,「唔,雖然我說沒要你馬上跟我交往,但先說好啊,這是我準備達成的目標。你現在不接受也沒關係,反正你總有一天會喜歡上我的。」
一向臭臉的男孩難得綻開自信的笑容,本就好看的長相變得比平時更加耀眼,可愛程度翻了三倍不止,金髮青年呆了會兒,才別過眼去、嘆息似地說道:「……你哪來的自信啊……?」
「既然你不會因為這樣討厭我,那我當然是追到你喜歡我為止啊!這麼簡單的道理還用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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