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西瓜的書櫃

第一章．要打工請慎選場所

　　艷陽高照，夏日正午，此時正是七月一號，學生們期盼已久的暑假開頭。

　　某棟透天住宅的二樓，一名黑髮少年坐在餐桌前，無語地看著桌上早在好幾個小時前就被清空的餐盤。

　　這位長相偏向清秀的少年是林宇西，為某私立高職正要升二年級的學生，目前就讀花錢多、作業多、警告多的廣告設計科。

　　今天本來想補回先前趕期末作業失去的睡眠時間，誰知一大清早就被父母吵醒，在聽見一堆噪音及車子駛動的引擎聲後，緊接著就是父親用哭腔大喊「乖兒子生日快樂，爸爸愛你」然後被母親強行拖走。

　　從三樓的房間下到二樓餐廳時，才在桌上看見爸媽留下的紙條，父親洋洋灑灑寫了一長串簡直是論文的留言被他直接忽略、母親的部分則簡潔扼要地指出他必須自力更生三個月的事實。

　　因為林家太太原本就是想到什麼就做什麼、超有行動力的女強人，一時興起就把孩子丟在家裡的次數在他升高中後更是數不勝數，所以作為兒子的宇西也習慣了……但悲劇的是，冰箱裡居然連一點存糧都沒留下！

　　對於一個連荷包蛋都能煎成僅五平方公分大小、表面徹底焦黑的人而言，是絕不可能料理自己的三餐的。早餐的芋頭布丁蛋糕已經吃完很久了，現在是要他上哪找午飯啊？再加上他的習慣是一接到作業就立刻解決、暑假作業早在剛發下來沒幾天就畫完了，連想做點事降低飢餓感都不行。宇西無奈地心想。

　　今天還是他生日耶，衰成這樣也夠可悲的了。

　　牆上的鐘面顯示著十二點零八分，肚子餓得要命……可是外頭的氣溫起碼有三十幾度吧？最近的七開頭便利商店還得走上十五分鐘……

　　上述還不是讓他不想踏出家門的主因，宇西最在意的莫過於隔壁鄰居養的瑪爾濟斯，雖說不是哈士奇或德國狼犬之類比較大的品種，但發起狠來也要人命，那隻狗莫名的厭惡他、每每一出門就慘遭瘋狂追殺，導致他幾乎足不出戶、最遠也只到過公車站。

　　在對食物的需求和對狗的恐懼天人交戰下，最終是前者取得了勝利──就算今天空腹一整日，他總不可能餓三個月吧？還是得去買糧食來囤才行。

　　踱過前院來到門口，黑髮少年左右張望，確定沒瞧見那抹白色身影後才小心翼翼地走出、關上鐵門。

　　縱使下午一點至兩點間才是一天當中最熱的時段，現在的高溫對他而言也夠難熬的了，宇西走過幾條街來到馬路邊，就在一個紅綠燈前，他突地停下腳步。

　　原因無它，即是那隻再熟悉不過的小型犬居然就在左前方一百公尺左右的臭豆腐攤瞪著他看！

　　下一秒白狗朝他直衝而來、宇西也是第一時間往反方向拔腿就跑──為什麼牠會出現在這種地方！而且旁邊那麼多人幹嘛每次都只追他！

　　顧不得自己正往完全不熟悉的道路逃、他只曉得依照自己連跑一千六百公尺都得耗費十五分鐘的體能狀況，那隻狗肯定過沒幾分鐘就追上他了，說不準再三十秒就被咬上也不一定！

　　既然人的體力遠不及狗，那唯一的方法就是找建築物躲進去避難……他思考的同時也注意著路邊有無店家，幸運地是前方不遠處就有一間咖啡廳──紅紫色偏暗的外觀在各式明度頗高的房屋旁有些突兀，對外的整片牆由看不見內部的數扇隔熱窗戶構成，黑色門板上鑲著半透明的水藍色貓眼、對內的能見度極低。

　　宇西毫不猶豫地推門而入，對現在的他而言，能將後頭的動物甩開才是最要緊的！

　　一進去後宇西立刻就將門關起，還靠在門板上喘氣時，便有一聲童音傳入他耳中：

　　「唔，明明就公告過每月一號公休的說。」

　　一名抱著熊布偶，外表看來六、七歲的棕髮男孩站在門口，抬起與髮色相似的大眼望著宇西。

　　「抱歉，讓我躲一下……」

　　男孩偏著頭盯著他，提出疑問：「得先問奧斯能不能讓你待在這裡才行哦……不過，這位哥哥你是怎麼進來的？」

　　「……被狗追進來。」

　　「不是，我問的是你從哪個入口進來的？」

　　……這就是傳說中年齡差距造成的代溝嗎？宇西無言，這個小孩不都親眼看到他從這扇門跑進來了？難不成是懷疑他爬窗？

　　棕髮男孩顯然也發現了兩人難以溝通的問題，低下頭來思考片刻、又抬頭對他道「你先等一下喔」就跑進櫃台左側的走廊中不見人影。

　　直至這時宇西才有辦法好好地觀察四周，面前是整體裝潢乍看與一般店家無異的擺設，一轉頭想看那條狗走了沒有、結果一看之下就不由得傻住。

　　身後的整面牆幾乎是由一扇扇玻璃窗搭建而成，且每扇窗都呈現不同的景象，有的位於交通工具疾駛而過的車站旁、有的在燈火飄忽不定的黑暗窄巷、人擠人的大賣場、魚兒悠游的海底深處、甚至還有極地冰山跟荒原叢林！並非靜止不動的圖片，有些窗裡人來人往、栩栩如生，僅僅沒有聲音。

　　再昂首才發覺，挑高的天花板為弧形，一半是室內一半是室外，而外頭的那部分飄著台灣平地絕對不可能出現的細雪。

　　……其實這地方不是咖啡館，是超高級的3D立體展場之類的沒錯吧……？

　　就在他這麼想的同時，一名青年自方才男孩離去的廊道中走出，宇西又一次愣住──青年身著灰黑色長外套，參夾幾許銀絲的墨黑長髮直達腰際，外貌介於西方和東方之間，長相中性、可從喉結能夠判斷出是名男性，但那些並不是讓他呆愣的原因──為什麼會有貓耳啊！戴在這人頭上的視覺效果又一點違和感都沒有，反而非常協調是怎麼回事！

　　無視於他的反應，青年憑空取出一枝黑筆和白紙遞到宇西面前，他有些呆怔的接過。

　　「請問……」

　　「先回答完我的問題。」

　　黑色的貓耳稍微動了下，搶先打斷對方的句子，宇西不自覺地盯著那對耳朵移不開視線。

　　「名字？」

　　「林宇西。」

　　「年齡？」

　　「十六歲。」……現在是在做身家調查嗎？

　　「對小孩的看法？」

　　「……不喜歡也不討厭……」又不是在填徵婚問卷！怎麼連這種問題都有？

　　「種族？」

　　「呃？」他怔了下，這應該是國籍的意思……吧？「台灣人。」

　　「喜歡的顏色？」

　　「低長調。」

　　不對、對方是問他顏色，他回答長短調做什麼？廣設唸太久導致的職業病嗎。宇西才正想要更正，青年就完全不奇怪的反問：

　　「低短調呢？」

　　「……中短不太喜歡，其他都還好。」這位先生你一定唸過色彩學吧不然怎麼可能聽得懂？

　　「八點上班沒問題？」

　　「可……等等、問這個要做什麼？」

　　宇西回答到一半才想到不對，為什麼有自己正在簽賣身契或什麼的錯覺？

　　青年一彈指，紙張即刻消失，「因為你在中午突然衝進來，所以要當員工賠償我的精神損失。」

　　「……我能拒絕嗎？」縱然高二打工其實沒什麼、他現在也無所事事閒得要命，但是都還沒搞清楚這家店的風評或其他資訊，要是誤入黑店怎麼辦！再者那是什麼莫名奇妙的理由？

　　「告到你家破產。」

　　「呃？！」

　　「開玩笑的。」

　　那就不要用那麼認真的表情來說這種話。宇西在心底怨道。

　　「諾說，你是自己開門進來的、不是被他拖進來的。」貓耳青年繼續道，走到宇西身後握住咖啡館黑色門板的把手，將緊閉的店門打開：「早上八點到這裡來，結束時間依情況而定。

　　「我是店長，奧斯華德。店員我統統叫單字，林宇西就簡稱西。」

　　　×

　　提著剛買好的食物回到家，宇西仍是搞不懂他究竟是說了哪句話、還是有哪個動作讓人誤以為他答應的？而且那名店長一說完就把他推出去、想再開門也沒辦法，根本連辯解的餘地都沒有。

　　還有那個店長的名字真是──騙人的吧怎麼可能！剛聽見那四字時，宇西還以為他的耳朵出問題了。

　　為什麼會有人叫奧斯華德啊？他一想到這件事就感到額際佈滿黑線……奧斯華德不是某個獲得諾貝爾獎的科學家的名字嗎！還是第一個將色彩定量化的色彩理論家！色彩學課本裡這四個字出現了好幾次，不曉得奧斯華德就沒資格說自己是唸廣設的，店長他父母該不會是設計師之類的職業吧？

　　那地方的店面真的神奇的教人不敢恭維，但不赴約的話、直覺就是沒好下場，能把店面裝潢成那樣的人，肯定是有錢到可以直接拿鈔票砸死他。

　　宇西一面想一面拿著泡麵來到二樓，打算把遲到的午餐和提早的晚餐一併解決。

　　電腦因為國中有熬夜看小說的不良記錄，以致父親一出門就會將它鎖密、根本無法開機，既然如此，雖說時間尚早、吃完這餐洗完澡直接睡覺好了。

　　開水自縫口沖入碗底，慢慢溶解組成塊狀的麵條……不對、它根本沒被分解，仍舊是結塊的模樣，連調味包都還維持在凍住的狀態！

　　宇西即刻將水給關掉，再一摸泡麵的紙碗，並無應有的熱度，只是碗溫水而已。

　　「沒熱水……」

　　就算他衰到全班用同一台飲水機泡泡麵只有他的沒熟，但連家裡的都這樣簡直是在惡整他，該不會連洗澡水都是冷的吧？宇西有些絕望地想，之後這幾個月是要怎麼過啊？

　　既然沒熱水，明天還是得出去買存糧……再順便去那間怪到極點的咖啡館看看好了，也得好好的拒絕對方才行。

　　　×

　　空無一人的咖啡廳內，櫃檯前的奧斯華德闔上書本，細長的黑瞳神情有些複雜。

　　「……人類是沒辦法進來這裡的吧？域影。」

　　他像是想再次確認什麼那般詢問，若看在不知情的人眼中，不過是在自言自語罷了。

　　　×

　　昨天熱水器竟然真的壞掉，對於身體原本就很差的他來說、洗冷水澡沒感冒根本是奇蹟。

　　早晨，宇西準時地來到咖啡館，完全看不出有沒有上鎖的大門令他有些猶豫，但都叫他來了不可能鎖門吧？

　　門把順利壓下，幸好沒鎖。

　　「早安－－」

　　昨日的棕髮男孩再次抱著玩具熊出現在店門前，男孩穿著長度只到胸部的Ｖ領背心，領口泛起些微褐光，左胸前則有著疑似店徽的咖啡色圖樣。

　　「昨天忘記報上我的名字了，我叫做希諾，宇西哥哥你好。」

　　宇西隨口問了聲好後，希諾不曉得從哪摸了一件和自己身上相同款式但較大件的背心出來，捧到宇西面前──它泛著深綠的微弱光芒而非褐色、店徽也是同樣的色系。

　　他記得昨天也沒看到奧斯華德是從哪拿出紙筆來的……到底是怎麼把這些東西「無中生有」的啊？這年頭的科技真夠發達。

　　不對，現在這些都不是重點，他只是想來回絕而已，根本沒有要當這間莫名奇妙的咖啡館的員工的意思不是嗎！思及這點，宇西連忙對著希諾解釋：「不好意思，我沒有要來這裡打工……」

　　「可是奧斯想要宇西哥哥當店員呀。」希諾眨了眨褐眸，「而且域影都已經記得你了。」

　　「域影？」

　　「是這間店的名字哦。」不顧當事人的意願，希諾將背心強行塞入宇西手裡，宇西這才發現希諾的力量大到他跟本反抗不了，即使他力氣原本就小，被一個幼童抓住無法掙脫也太誇張了，「既然是奧斯要求的我就不准你拒絕，宇西哥哥快把衣服穿上吧，免得下次域影不讓你進來。」

　　別說下次，他現在就有轉身離開的念頭了啦……宇西忖道，沒等他反應過來希諾就拉過一旁的椅子跳了上去，用蠻力把背心套到他身上，宇西只得發出根本沒用的抗議：「我不會端盤子也不會泡咖啡。」他的體力和平衡感原本就差到不行，若是叫他端的話十之八九會走一步摔一片、最後碎得整間店連半片盤子都不剩。至於咖啡，和料理相關的事、最好是別交給一個國中家政課三年來烹飪項目都不及格的人，他可不想害人食物中毒而吃上官司。

　　「宇西哥哥你不用擔心，那不是你的工作啦，奧斯不會派那種事給你做的。」

　　所以他是負責拖地還是擦窗戶？這裡的窗戶也太多扇，他能選拖地嗎……不對！他從來就沒有要打工啊！宇西再次想起這一點，但希諾在他開口前又接著道：「啊對了，今天奧斯出去了，所以也放假，本來想帶宇西哥哥出去玩的，可是奧斯說要先讓域影跟你變熟。」

　　應該是熟悉環境的意思吧？這孩子的文法真的學得很詭異。

　　語畢，棕髮男孩就抓著他往櫃台左側、應該是員工專用走道的地方步去，少年想停也停不了。

　　「我想應該不用熟悉也……」

　　話說到一半他便住了口，幾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見的景象──並非依他常識所認為的是條普通的走廊，建於兩側的不是牆面，而是狀似村落的稀疏建築，和煦的陽光灑在身上、甚至能感受到那溫度──比外頭的玻璃窗及天窗更加生動，就算是最新科技的4D特效也逼真過頭了吧？

　　即使沒有牆壁，這仍是一條走道無誤，從地上草坪生長的樣子看來，這條路已經給人踩過許多次了。

　　由於現代的科技也不是不可能做到這種視覺效果，這時的少年還沒有往常識之外的方面思考，僅是將貓耳店長的定位從「超級有錢人」變成「可能是世界級的富豪」而已。

　　「這裡是可以通往員工房間的走廊，」希諾站在走道中央解說：「奧斯交代過，宇西哥哥願意的話也可以住這邊。」

　　「呃、抱歉，」宇西打算再次澄清自己的意願，「我真的沒有要打工的意思。」要是這小孩依舊講不聽他就自己走人……但想歸想，這地方他一個人出得去嗎？

　　希諾望著宇西，皺眉思索半晌，最後認真地說道：「宇西哥哥你確定嗎？」

　　宇西點頭，希諾續道：

　　「可是奧斯想要的我一定要幫他完成……不然這樣好了，給宇西哥哥你三天的時間考慮，要是這週過後你的想法維持不變，那奧斯應該也不會說什麼。」棕髮男孩邊說邊伸出右手食指比了個一，「不過，這三天內宇西哥哥你都要來店裡報到哦。」

　　「不用工作吧？」

　　「嗯，宇西哥哥你放心，我會和奧斯說。」

　　宇西想了想便頷首應允，反正，一個沒危險性的七歲小孩也不可能拿他怎麼樣吧？

　　事後宇西才發現，自己當時的想法大錯特錯。

　　「既然這樣，就先給宇西哥哥你看個東西好了，」希諾奔回大廳，小手握住門把，「宇西哥哥，你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除了你家之外。」

　　宇西搖頭，他原本就不是多愛出門的人，對什麼旅遊景點之類的當然也沒有興趣。

　　希諾思索了下，低喃了句「那就隨便開看會到哪好了」便將黑色門板拉開。

　　「我還不太會開門，宇西哥哥你要等我說能出去了才可以出去喔。」

　　希諾提醒道，但宇西實在看不出開門這麼簡單的動作還能玩什麼名堂。

　　很快地他就發現，重點不在於門是怎麼打開的，而是開了門之後面對的景色──第一次開啟時宇西望著突然聳立在眼前的高樓沒能反應過來，快速關閉後二次開啟則是鳥語花香的樹林，第三次希諾才說可以了。

　　人聲鼎沸的吵雜街道，寬闊的路上因塞滿了人而變得十分擁擠，天色雖暗，但在一排排路燈、各個店家招牌及五顏六色的霓虹燈照耀下，能見度一點也不比白晝來得低。周遭的建築面向道路的地方都是由整面透明玻璃建成，可以清楚地看到裡頭的樣子，或者是餐館、或者是服飾店、或者是玩具店，五花八門應有盡有。

　　……這裡絕對不可能是他剛剛來的地方！他還沒呆到連自己剛走過的路都會忘記！

　　難道說不知不覺中他就來到咖啡館的後門了？宇西心忖，但這也不對，除非這間店面積大到能穿越至其他縣市，否則在他印象中自家附近壓根沒有這種地方存在，就算說是城鎮翻修一夕之間也辦不到……而建一間能通到其他縣市的店面，照理來說是不可能的，就算可行他也肯定剛剛沒走這麼長的路程。

　　就算他國中台灣地理學得不怎麼樣、高中又沒這門課，宇西也曉得桃園不會有這條街，看路上來往的行人髮色各異，他甚至懷疑自己還在台灣嗎？即使染髮是很平常的事，在台灣也沒多少人會染藍色綠色這種詭異到極點的顏色吧？再者，縱然髮色變換，台灣街上也找不到這麼多長相偏西方、或者介於東西之間的面孔。更不合理的是，現在才早上八點多，天空怎麼可能暗成這樣？

　　最重要的一點，棕髮男孩開了三次門，每次的出口都不一樣！

　　希諾見狀也沒露出疑惑的神色，顯然早就習慣了，而身邊的少年則是後退半步企圖保持距離。

　　「這裡是哪裡？」現在這種狀況，宇西根本不敢貿然踏出店外。

　　「唔、可以算是商城吧。」希諾將下巴倚在熊布偶上頭：「伊寧哥哥說不管是哪家店在這裡都會設置出入口，這樣不思議節要辦活動的時候比較方便。」

　　「……有詳細的地址嗎？」其實他想問的是，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

　　「這樣好難回答……這裡不屬於任何空間，是獨立開來的喔。」

　　慢著，怎麼連「空間」這一聽就知道不正常的詞都出現了？現在連要自我欺騙是產生幻覺和幻聽都難呀。

　　宇西試探性地追問：「那我們原本待的店是什麼地方？」

　　「域影原本就是在各個空間中移動的，沒有固定過，如果想朝某個方向前進的話、得要奧斯下令才行。」希諾頓了下，補充說明：「總之，宇西哥哥你原本在的地方是地表，這裡可以算是地下就對了，可是不是真的地底。」

　　宇西的腦袋頓時有點混亂，雖說原本就覺得這家店有哪裡不對勁，但情況似乎比他想像的更麻煩。

　　什麼地底地下的……眼下的情形已經不是3D或4D能輕鬆解釋的了，肯定是遇上了什麼超出常理範圍之外的事，隱隱感覺到不妙、但又不認為會遇上什麼致命的危險，宇西不由得把自身的處境和小說、動漫等等的劇情作聯想，不過他可從不覺得他是當主角的料，自己應該是那種會在反派爆走時第一個被射殺的背景路人甲之一吧。

　　不對，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這裡難道真是地下世界？但「不是真的地底」這句話又是什麼意思？

　　而希諾根本沒打算解決他造成的一大串問號，迅速踏出店外，「我要先去吃午餐，宇西哥哥你能在域影裡到處看看，可是絕對不要開門也不要開窗戶。

　　「要是開門的話，我可不能保證宇西哥哥你的下場哦。」

　　燦笑著丟下了這麼一句具有威脅性的話語，希諾便頭也不回地離去。

　　……自己究竟是遇上什麼亂七八糟的狀況了啊？

　　宇西呆站在門口，四下無人要走就得趁現在，但希諾剛剛那麼一弄，誰還敢離開啊？縱使沒明言，男孩方才的舉動可說是威脅無誤。

　　幾分鐘後希諾還是沒有回來，宇西也只得隨便拉了張椅子坐下，單手支著桌子撐住下巴，試圖整理混亂的思緒。

　　首先是，昨天第一次進到域影，那時宇西也沒印象這附近有這樣的店家，可是他平時就不太常出門，所以就算有新建的店自己也不會知道。

　　再來，昨日進入的時候因為非常匆忙而忽略，但今天他就注意到，這裡內部似乎比外面看起來大得多。

　　最後是那道詭異到極點的走廊和那扇門……關於域影咖啡館所有的一切，怎麼想都不正常啊！

　　無論如何思考，受到無數小說影響的腦內還是只有「跑到異世界」或「遇到外星人」這兩個答案，似乎也是現下唯一合理的解釋。宇西忍不住輕嘆一聲，他目前對現狀也沒特別反感，況且若是真的是這麼回事，那他也只能接受了，唯一的問題在於──這究竟是不是真的？

　　現狀完全容不得他懷疑，以前很痛苦的時候也確實有過「要是離開這個世界就好了」的想法，但哪可能這麼輕易就讓他遇見？而且依照小說動漫公式和他從小到大帶衰的程度，就是遇上了也絕對沒有好事。

　　……算了，想那麼多幹嘛，就順其自然吧……等奧斯華德回來再問問看好了。

　　而且奧斯華德也沒有明言，到底為什麼要他來當店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