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摔了一次,你可以再摔第二次

  「到底、有完…吁…沒完、啊!」

  饒是體力絕佳的許若優,也在你追我跑的追逐戰中逐漸精疲力盡,偏偏如蝗蟲過境般的仙人掌卻緊追著他們不放,天曉得他們兩個是招誰惹誰了!

  許若優都累得氣喘吁吁的話,更不用說跑沒幾步路就完全說不出話來的宇西,體力自是早已到達極限。

  地道並非筆直,而是左彎右拐地恍若迷宮,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慘況下,他們更是時常往前衝沒幾步就一頭撞上堅硬的牆壁,暈眩感都沒消散就得急著朝左或朝右跑、避開窮追不捨的仙人掌,在轉彎處有好幾次險些被針扎到。

  碰!

  又一次撞牆的許若優緊急煞車、後方的宇西也一頭撞上友人的背脊,更不幸的是他們再往左右兩邊摸索時卻只碰到牆壁,代表兩人闖入了一條死巷!

  前有成千上萬的仙人掌逼近,後面更無路可退,這種陷入絕境的狀況簡直比被捕蠅草追殺還慘,許若優摸索著牆壁,企圖找到什麼機關來打開它,但這努力毫無用處。

  仙人掌這種生物不像捕蠅草、照理說是沒嘴巴的,總不可能想吞下他們兩個當養分吧?倚著牆喘氣的宇西心忖,對平日幾乎沒半點運動量的人來說,這種攸關生死的賽跑簡直會要人命,胸腹都在隱隱作痛。至今他們仍是看不清楚這些仙人掌的模樣,也不曉得是不是和他猜的一樣,更慘的是周遭溫度開始劇烈下降……等等,溫度下降?

  宇西似是想到了什麼,與此同時,離他們最近的十來株仙人掌也停了下來,做出像被擠壓的氣球般收縮變小的動作、緊接著,無數尖刺就從身體回彈變回原樣的仙人掌身上射了出來!

  就在兩人以為自己會被扎成人形刺蝟時,一道傳送陣瞬間在他們跟前冒出,尖刺一根不漏地射入傳送陣中、而後又自仙人掌背後對應的另一道傳送陣穿出、讓上一秒發動攻擊的仙人掌全被自己的刺給射穿!接著所有還站立的仙人掌都放棄了近在眼前的兩名人類,扭動身體欲轉往反方向,但它們動作到一半時便無一例外地停了下來,活像被按了暫停鍵的定格畫面,最後在周遭溫度降到連他們倚靠的牆壁都結霜時,仙人掌更是連渾身針刺都黯淡無光,兩名高中生也恢復在黑暗中什麼都見不著的情況。

  看樣子,他們總算不必擔心會在吸血鬼的國家死於非命了。一口氣鬆了下來,宇西直接累癱到就地坐下。

  無法定奪要不要繞過這群靜止不動的仙人掌的許若優,收回靠在牆上的手,說道:「冷死了,我們該不會沒被仙人掌殺掉,反而要活活凍死吧?」

  累得半死的宇西沒有回應,僅是左顧右盼地想尋找應該在不遠處的貓耳青年──下一刻,一顆發光的球形機械飄到兩人上方,把照明魔法道具丟出去的奧斯華德就站在仙人掌冰雕彼端。

  貓耳店長穿過成排仙人掌朝店員走來,一邊將後者拉起一邊問:「西,沒事吧?」

  宇西點頭表示沒有大礙,許若優幫著回答:「就是跟這群仙人掌玩鬼抓人累到爆,沒受傷啦。」

  貓耳青年的視線轉向美少年,似是這時才發現對方的存在,而後他又問:「你們有吃喝羅坦赫拉勒裡的任何東西嗎?」

  兩人動作一致地搖頭,還沒等他們反問這問題是怎麼回事,奧斯華德就在地板上開了個傳送陣,這個傳送陣成形的過程中似乎受到什麼阻力,好幾個符文出現沒多久就像是被橡皮擦抹過似地消失,但很快地缺漏的部份又被補上,法陣完成的速度比擦去的速度快上許多,不到一分鐘傳送陣便順利開啟。

  「等我喊你再下來。」

  語畢,奧斯華德便頭也不回地跳了下去,留在原地的兩人面面相覷,宇西看這貼著地板的法陣更是忍不住想,這難道是他今天要從上往下落第三次的意思嗎?羅坦赫拉勒的傳送陣難不成只能開橫的?這群吸血鬼難道是地鼠嗎!

  還有,店長在外面不是不能用魔法嗎?現在用得這麼順是怎麼回事?不會又多簽了羅坦赫拉勒這個契約地點吧……

 

  事情鬧大了,有外人跑到王宮密道去,想必女王也有收到魔法通知。今天又是血祭,捅出這種簍子、天知道某位可怕的長輩會不會扒了阿爾法的皮!此時,吸血鬼王子與藍髮僕人剛好抵達後者的臥房,他們正打算從這裡的出入口進入密道的剎那,一道法陣在他們正上方開啟,兩人不約而同往上望,司洛利掏出一張符紙射去、紙張在還沒有任何作為前就被冰凍落到地上。

  猜到來者何人,阿爾法立刻喊道:「奧奧你聽我解──痛!」

  從上往下跳的黑貓店長一腳將吸血鬼王子踹翻在地,順勢踩到對方背上,司洛利剛要前往救援就發現雙腿竟在不到一秒的時間內被厚厚一層冰凍住、完全無法往前進,與此同時,冰寒也以奧斯華德為圓心迅速遍佈整個房間,終年無雪的羅坦赫拉勒轉瞬間多了個冰窖!

  阿爾法不怕死地以眼角餘光瞄向上方的奧斯華德,「不聽我講的話,奧奧你要不要先說你是怎麼進去那裡面的?」

  「不關你的事。」

  一旁的司洛利還想趁隙從上衣口袋裡掏符紙,奧斯華德就一腳踩上阿爾法的頭、狠瞪了藍髮僕人一眼,「沒接住我就弄爆他的頭。」司洛利還沒弄清要接什麼,奧斯華德又用與上一秒的兇狠完全不同的語氣對上方呼喚:「西,下來。」

  聽到自家店長的指示、同時也透過傳送陣看見下方情景的宇西乖乖照辦,為了怕奧斯華德救了他之後就忘記他有個朋友在這,許若優先跳下去之後宇西才跟著往下跳,美少年靠天生絕佳的運動神經就能穩穩落地,而宇西落下時司洛利則是不敢怠慢地拋出一張符紙,水珠出現、一道小小的漩渦在半空中打轉,位在漩渦正上方的少年下降速度即刻減緩,不一會兒就安然無事地降落。

  原來店長把傳送陣開成那樣是想讓阿爾法仆街嗎?宇西望向吸血鬼王子的慘樣默想,上頭的法陣也在這時消失。

  「喔喔,今天第三次!第一次順利著地!」許若優莫名其妙地拍起手來,宇西無奈地看了友人一眼,奧斯華德聽了則是重述:

  「第三次?」

  「啊哈哈,奧奧你聽我說……」

  「閉嘴!」奧斯華德召出一道冰刃向阿爾法的手臂甩去,一道白光形成薄片將冰刃彈開,奧斯華德睨了出手護主的司洛利一眼,一揮手,藍髮僕人除了頭部以外都結結實實地被冰封住,幾秒內做完這一系列動作後,貓耳店長才又看向店員:「第三次?」

  宇西乖乖回答:「呃,就是今天穿過的三個傳送陣都是從上往下掉的。」聞言,奧斯華德抓住阿爾法的領子將人提了起來,在宇西看來,阿爾法與其說是不能反抗更像是不敢反抗,難道這傢伙也有自知理虧的時候嗎?怕自家店長一氣之下做出什麼可怕的事,他小聲地補了一句:「都沒有很高……」

  貓耳青年沒有回應人類少年的附註,僅是冷冷地質問:「幾層樓才摔得死你?」

  「等、等一下,奧奧你不是認真的吧──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家店員自己跑進密道裡──」

  「請您住手!若是在血祭時讓王室成員受到傷害──」

  兩位夜行者的話都還沒說完,不遠處的地板就出現了一道傳送陣,奧斯華德毫不猶豫地把把阿爾法推進去、法陣瞬間關閉,司洛利的臉色被嚇到刷白,一旁的兩名人類也看傻了,奧斯華德撤掉藍髮僕人身上的冰,指著窗外說道:「在外面。」

  司洛利立刻打破窗戶衝出去尋找自家主子,奧斯華德則是又開啟一道傳送陣,領著店員與他的朋友回到店裡。

  忖著自己是否目睹殺人現場的許若優還有點驚魂未定,但一進到域影咖啡館後,她馬上又被大片窗牆千變萬化的景色給吸引了注意力,見到他們回來,希諾從員工走廊後探出腦袋:

  「奧斯你剛剛跟宇西哥哥去哪裡?欸?還有若優姐姐耶,哈囉。」

  許若優很快地回應希諾的招呼聲,她本想找奧斯華德問些問題的,但棕髮男孩走過來詢問要不要向她介紹一下這間店,她欣然答應後就被男孩領著像看畫展一樣地看窗戶了。

  許若優走後,見了方才的場面同樣也惶惶不安的宇西,則對走回櫃檯的奧斯華德問道:「那個、店長,呃,阿爾法他……」

  「摔不死。」

  奧斯華德以沒有半點情緒起伏的語調回應,他示意店員在櫃檯前坐下後,宇西想了想又問:「剛剛用了那麼多魔法沒關係嗎?」如果說做出一尊冰雕對奧斯華德這種強度的人來講只是小意思,那連續開好幾道傳送陣又怎麼說?之前奧斯華德住他家時可是開了一道傳送陣就差不多要睡死了啊,第一次在羅坦赫拉勒看這人開傳送陣也沒多久就昏了……

  「能暫時抑制地緣契約的道具,一個月只能找人拿一次。」奧斯華德拉起灰色外套的左袖,一條紅白相間的手鍊在他取下的同時化為粉末,「剛剛不在域影,你一開始找我的時候沒發現。」沒等宇西回應,奧斯華德便問:「你為什麼會在那裡?」

  宇西掙扎一番,把許若優收到信後唆使他注入魔力這件事,改編成了他們兩人都不知道信中為何物、只是一打開邀請函就穿越了──雖然有點對不起阿爾法,可是店長生起氣來真的太可怕了,就算奧斯華德很可能看在店員的面子上不動店員的朋友,但還是別讓奧斯華德把矛頭對準許若優得好,只能讓阿爾法揹黑鍋了……反正好像也不差這個鍋……除此之外,他全都照實說了。

  「對了,請問店長知道為什麼我們會掉進地道裡嗎?」現在回想起來,宇西已經不覺得是阿爾法設的陷阱了,如果那人想拿他跟奧斯華德換些什麼的話,當時他都快被撕票了耶怎麼看都不對勁吧!

  奧斯華德指了指宇西左手的黑手套,回答:「開著,所以可以進去。」

  意思是當時手套的通訊開啟,所以誤觸了羅坦赫拉勒地道的出入口才會演變成那樣嗎?宇西恍然間想起,瓦特梅勒曾說過戴著這隻手套就不可能有進不去的地方,這時奧斯華德又向他確認一次:

  「你沒有吃喝那裡的任何東西?」

  宇西點頭,光那刺鼻的血腥味就讓他食不下嚥,「請問夜行者的食物有什麼不對嗎?」難道說是下了什麼針對人類才有效的毒?如果是那樣的話,他已經開始懷疑阿爾法根本別有所圖了,應該說、懷疑這件事根本不是因為阿爾法喜歡奧斯華德而起的了,喜歡對方就向對方的親友下毒來威脅勒索這種事,用喪心病狂也不足以形容。

  「喝了夜行者王族的血,供血的人就能命令你做任何事。」

  宇西聽了就是一愣,回想不久前在王宮廣場見到的眾人搶血之景,問句便不自覺地脫口而出:「那還那麼多人想喝?」

  「那是他們王族的秘密。」

  那店長你又是怎麼知道的──宇西腹誹著,難不成是阿爾法自己告訴奧斯華德的嗎?就阿爾法那種亂來的模樣,他還真說不準那人會做些什麼。

  奧斯華德似乎不打算解釋自己的情報來源,只說了這麼一句就沒有下文,現在時間也不早了,不久後貓耳店長就將兩名高中生送回家門前,宇西回家時則用被許若優拖出去玩來搪塞父母、嚴格來說這也不算撒謊。

 

   ×

 

  嚐過一次甜頭後,許若優對異世界的憧憬更甚以往,為了打發她的死纏爛打,宇西也乾脆順著她的意,問奧斯華德能不能在他們學校附近設立出入口,從那天以後放學都直接透過咖啡館的門、兩個人一起回家──是比搭車往返快多了沒錯,但也可惜了那不算少的校車費。

  究竟為什麼會有人把被仙人掌追殺的災難,當作可遇不可求的「美好回憶」?宇西認為他永遠無法對許若優的想法感同身受,好友的腦袋構成是他相處十年至今從來無法理解的。

  從羅坦赫拉勒回來後又過了幾天,自從某回社團課時看起來一臉煩躁的辛勒特叼唸著「不到兩個月就是不思議節」起,綠髮教師就試著教學生幻術之外的魔法,但不知道是教的方法不對還是學的人太沒天份,宇西除了幻術之外想學什麼法術進度都慢得要死、有學跟沒學一樣,折騰老半天都沒個像樣的成果,狀況慘到宇西都覺得辛勒特根本只差沒對著他罵「朽木不可雕也」了。

  某個許若優被風紀組抓去開會的社團課,辛勒特終於宣佈:「我放棄了!同學你根本不可能在不思議節前學會傳送陣啊!」

  一聽這話,宇西才明白,敢情辛勒特把各種教學項目提前的最終目的是為了讓他會學空間魔法?但那怎麼可能啊!依照他的理解,傳送陣是超高難度的魔法,他現在不過是個初學者,辛勒特這麼做就跟想教幼稚園生算微積分沒兩樣!

  「學傳送陣要做什麼?」

  當學生的提問,當老師的不假思索地回答:「當然是為了讓親愛的同學你遇險的時候可以逃跑,不然還有什麼能比傳送陣逃得更快的?」

  這話聽得宇西一愣,為了別讓自己在一個多月後死得不明不白,他忍不住又問了一句:「請問不思議節很危險嗎?」

  「那種祭典哪有什麼危險性。」辛勒特單手撐額一副頭痛的樣子,「問題是你很可能會遇到神經病……對了,同學你聽好,如果你在不思議節時遇到金色頭髮的神經病,千萬不要往薩拉克的方向跑,不然原本沒事可能也會變有事。」綠髮青年握住少年的肩膀有點嚴肅地說,旋即又轉過身要後者跟上。

  金髮的神經病是伊寧嗎──宇西第一個反應就是這句話,但看辛勒特難得認真的樣子,顯然不是這麼一回事,他不覺得老師會把咖啡館的其他店員放在眼裡。

  隨後,辛勒特將宇西領到一塊小草皮前,周遭草木繁盛,唯有這不到一平方公尺內的小草地長度短得只有一公分左右,他對學生說道:「就目前的狀況看來,要同學你練能保命的法術是不行了,來練習屬性操作吧。我找了一些很想快快長大的小草草們,同學你想辦法讓他們長高,能長多高就長多高,我等等來驗收成果。」

  接著,在宇西努力讓草坪生長的同時,一旁的辛勒特則開啟一道傳訊陣,劈頭第一句話就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那隻死兔子喜歡頭還是肚子?」

  「什麼?」宇西認出陣法彼端傳來的是自家店長的聲音,不曉得是辛勒特話講太快聽不清楚、還是搞不懂這莫名其妙的問句是怎麼回事,奧斯華德沒有馬上做出回答,辛勒特又問:

  「那隻死兔子喜歡打哪裡?」

  「……頭。」

  這種問句是怎麼回事!哪一隻暴力兔這麼可怕!而且這種問題為什麼要問店長啊店長有養兔子嗎!宇西望向一結束通訊便走往樹林裡的教師背影,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金髮的神經病難不成是指要他們參加不思議節的那個人?那個人的外號叫兔子?

  一段時間後,當宇西跟前的雜草堆長到五米高,辛勒特才回到這裡,他看看宇西又看看雜草,嘆息似地呢喃一聲:「同學你的魔力明明就沒什麼問題,怎麼學什麼都學不會……」

  這也不是他願意的啊,宇西在心底回嘴,他自認為像自己這麼一個從小到大都生長在無魔法環境的普通人,能有一種還算上手的法術就不錯了。

  綠髮青年揮了揮手,讓雜草堆停止生長,與草叢閒聊了幾句之後才回過頭來面對少年,前者從外套口袋裡掏出一顆像是果實的三角形顆粒,它黑褐色的表皮看來十分光滑,「這是魔氈果,這種小果果一般都埋在地下,只有尖端的部份會露出來。平常除了陽光空氣水之外,它們還會攝取其他動植物的魔力,如果有其他生物主動輸入魔力給它們的話……」辛勒特一面說一面示範,一道綠芒透過他戴著黑手套的右手傳遞至果實內部,魔氈果顫了顫,尖錐的部位立刻打開、吐出一張由藤條構成的小網子,辛勒特用另一隻手輕輕摸了摸它的硬殼,網子便收了回去,「它們就會吐出網子,捕殺提供魔力的人。但如果在一分鐘內沒吃完的話,網子就會收回去,半小時後才有辦法再吐出網子。」

  辛勒特再拿出另一顆魔氈果遞給宇西,「好了,換同學你試試看。」

  等等,這不太對吧,剛剛不是說只要一注入魔力就會被這種果子獵殺,現在又要他照辦,難道辛勒特看他天資太差終於打算把他拿去餵植物了嗎?!不是吧!他可不是能跟植物溝通的植物狂,摸個兩下就能讓它們自己收回凶器。宇西用非常懷疑的眼神看著辛勒特,後者才補充:

  「我跟這些小果果說好了,它們不會吃你,」辛勒特又從外套口袋裡拿出一把一模一樣的魔氈果,笑道,「這些小果果們可是難得的自願役呢,同學你就不要辜負它們的一片好心,快點動手吧。」

  縱然搞不太懂辛勒特的話是什麼意思,宇西也只能照辦,他一輸入魔力,網子立刻就從魔氈果內彈出、直撲向他的臉!宇西反射性地往後縮,但以他的運動神經,當然不可能躲得過魔氈果的襲擊,下一秒他的頭就被植物網包住、正確來說,這張網子離他的皮膚有段空隙,像是全罩式安全帽一樣覆在他的頭上,透過網眼還能看見辛勒特的身影。

  「魔氈果吐出的魔網可是連龍爪都扯不斷的,有它們看著同學你應該沒問題……先說好,雖然這些小果果們是自願來保護同學你的,但要是它們有什麼損傷,同學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吧?」

  宇西點頭,辛勒特這個植物狂是什麼性格他難道還不清楚嗎?

  不一會兒,魔網消失,辛勒特表示從現在起宇西的任務就是跟他可愛的小果子們培養感情,但這些果實當然沒打算送宇西,等不思議節結束後就得歸還了。這件事被瓦特梅勒知道了之後,某精靈不知道發生什麼神經、開始大罵他是有一顆西瓜還不夠、腳踏兩條船的負心漢。

 

  十一月飛快地過去,之後的社團課幾乎都在幫辛勒特家的植物拔高或縮小、還有陪魔氈果「玩」當中度過。除此之外,因應辛勒特的要求,宇西天天都把咖啡館背心塞在書包裡帶到學校,社團課時也會把精靈放出來透透氣。

  十一月底,林家夫妻有事再次離家,這回也同樣是十天半個月內不會回來。

  十二月一號,許若優放學時有事不能陪宇西一起走,他便一個人進了域影咖啡館。一關上咖啡館大門,一把說熟不熟的童音便傳入他耳中:

  「小西你總算回來了,我有點事想問你呢。」

  翹著二郎腿的伊寧笑咪咪地坐在離大門最近的椅子上,咖啡館裡除了金髮男孩外沒有別人,宇西瞬間有股再把門打開退回去的衝動,可惜的是除了穿制服背心可以直接回到他家之外、他至今還是不懂得如何「開門」,每次跟許若優回家時都是奧斯華德或希諾幫忙開的門,現在讓他開門還不知道會跑到空間夾縫還是哪裡去。

  現在從書包裡拿背心穿上顯然不切實際,他也只能聽聽伊寧要說什麼了。

  「今天是月初,奧斯不在。小諾和殞星一早就去吃到飽的餐廳吃飯了,大概三更半夜才會回來。」伊寧右手肘支在桌上、手掌撐著下巴,「聽說小西你去了記憶之池呀?想不到小諾居然是里斯家的人呢。」

  站在門邊的宇西沒有回話,伊寧則繼續道:「你進到記憶之水中感覺怎麼樣?應該有讀到別人的記憶吧?還是別人讀了你的記憶?」

  「如果你想問記憶之水的事,應該去問希諾。」宇西說,他又不是里斯家的人,只是個路過的,這種事不要找他啦。

  伊寧偏了偏頭,從容地回答:「記憶之水我有一瓶呀,還是沒有任何添加物的超純粹記憶之水唷,幹嘛要問小諾?而且小諾失憶了,找他問也沒意思。」

  看來咖啡館裡似乎沒有人知道希諾已恢復了記憶,宇西忖道,而他面前的金髮男孩自顧自地說下去:「你不說我也猜得到,肯定是你進了別人的記憶吧?這種體質真好呢……」伊寧裝模作樣地嘆息一聲,也不知道他的羨慕之情是真是假,「吶吶、小西,你覺得,完全想不起過往記憶的重生,還算是同一個人嗎?」

  這問題宇西完全不知該怎麼回答才好,先不說一般人根本不會有「重生」這種體驗,這種話問一個連「忘記」是怎麼回事都不清楚的人肯定是得不到答案的。他記得伊寧說過自己有兩條命,難道這傢伙是因為記憶缺損才導致神經不太正常嗎?

  伊寧似乎也不打算從宇西身上找到答案,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只裝滿透明黏稠物的小瓶子,繼續道:「小西你知道嗎?記憶魔法不是每個人都能使用的喔,否則我早就自己學了。能使用記憶魔法的人,只要有這個,就可以把我的回憶複製下來,然後再進到另一個人的記憶裡,把它放進去。」

  「記憶」這種虛無飄渺的東西,此刻在伊寧說來好似是一件實體的物品,能拿在手上扔來扔去還能外借。

  宇西盯著那瓶水,就像看見里斯家的記憶之池一樣不舒服,只是感受沒有那麼深。

  「吶,小西你可以幫我吧?」

  「不要。」宇西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後,他看向伊寧變得危險的眼神,底氣不足地試著挽回他可能的慘劇:「去找希諾或店長比較合理,我沒辦法幫你。」

  伊寧沒有回話,宇西忖道自己會不會等等就要被肢解來洩恨了……照伊寧的說法、根本是想把自己的記憶拿給他看,而宇西對這種事毫無興趣,怎樣的過往才能養成像伊寧這樣的人,他一點都不想明白。

  「哎呀呀,小西你真是太可愛了,你怎麼會覺得我有給你拒絕的選項呢?」

  不讓人回絕的話是問什麼問啊!宇西在心底大叫不妙的同時,伊寧就翻出了白金色鐮刀,重展笑顏說道:「雖然殞星還沒回來,不過就先把我的記憶灌進你腦子裡吧?放心,不會痛的,我也不會給你太多……嗯,不對,我好像不能控制要給你什麼耶,因為我不會記憶魔法嘛,那小西你就自己挑有殞星的部份看就好,其他的不用管。」

  「我不知道要怎麼挑。」宇西連退幾步,手持鐮刀的伊寧看起來暫時沒有靠近的意思。

  「那只好把我的記憶全部傳給你囉。這樣我好像有點虧,不過為了殞星,這也沒辦法嘛,哎。」

  不要說得一副你自己是受害者的樣子!吃虧的是誰啊!你想給別人還不想要呢!宇西在心底回嘴,就在這時,伊寧快步走了過來,就在宇西以為自己肯定逃不了的時候,整間咖啡館忽地一震!緊接著是宛如大地震般的劇烈搖晃,伊寧「嘖」了聲開始環顧四周,大廳裡傳來貓咪威嚇的哈氣聲,下一秒,咖啡館大門毫無預警地打開、整片地面猛然傾斜!

  在地板斜了九十度的情況下,離門最近的宇西當然連慘叫都來不及就穿門而過,在少年離開後,門又瞬間關上,咖啡館大廳也恢復正常的模樣。

  留在原處的伊寧將鐮刀刀尖用力插進地板上,以無奈的語調對空氣抱怨:「我說域影,我又不會讓小西少一塊肉,你這是做什麼呢?就算奧斯跟你提過要保護店員,你也不用把他甩出去吧。」他抓著刀柄在地板劃下深深的一道痕跡才讓鐮刀消失,隨後又揚起不懷好意的笑容說道:「而且你這樣開門不就只能開上一次開門的地點?奧斯去了哪裡你不知道嗎?就算有奧斯在,那種地方也比我更危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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