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西瓜的書櫃

第四章．店員工作內容

　　隔天他意外地早起，亦或是昨夜根本沒什麼睡，總之宇西梳洗完畢後、連早餐都沒吃就站在落地門前猶豫不決。

　　事實上他又沒答應奧斯華德，所以也不用在這裡煩惱的，不是嗎？

　　當貓耳青年將少年送回來時，他就有了選擇的機會──門後習以為常的現實世界，以及門外前所未見的異世界。

　　……回想起來，打從一踏進那間店開始，一切的發展就令人措手不及而且超出常理。先是在搞不清楚狀況下被邀為店員，在了解這世界是怎麼回事後緊接著掉到異空間，莫名其妙叫出一顆西瓜又千鈞一髮的回到店內。或許是事情發生得太快、完全沒有讓他細想的時間，連身體都在一連串的事件過後才漸漸感到疲憊。

　　七點四十六分，宇西仍是踏入域影咖啡館的走廊。

　　現在才來考慮這些似乎來不及了，再說，既然他不喜歡原本的世界，那換一個試試也無妨吧？

　　待他一進入店裡，只見一雙褐色大眼由下往上盯著他瞧。

　　「宇西哥哥，你已經決定好要不要當店員了嗎？」希諾字字清晰地說道，認真的小臉上有著與外表年齡不符的嚴肅神情。

　　宇西點了點頭，棕髮男孩便露出笑容，對眼前的新同事說道：「那就決定是你了，宇西哥哥！去叫奧斯起床吧！」

　　「呃？」宇西愣了愣，當店員跟叫店長起床兩者間有何關聯？

　　希諾理所當然的回答：「因為伊寧哥哥不在沒人輪班嘛，已經連續好幾天都是我負責了，現在既然宇西哥哥你在，當然要交給你啦。」

　　而宇西聽了依舊一臉疑惑：「為什麼要叫店長起……」

　　「要當店員的話就要跟奧斯講呀。」希諾非快地打斷對方的話語，「總之，宇西哥哥，這個重責大任就拜託你了。順道一提，奧斯有起床氣，宇西哥哥你要小心哦。」

　　語畢，希諾似是不想給人辯駁的餘地，轉身就跑，留下宇西愣在員工走廊──這回的樣子是前一天希諾帶著他進來時的模樣，氣氛悠閒的村落小徑，可在希諾一走後，所有影像頓時消失，周遭變得空無一物，樣貌與普通的廊道無異──而他對面的牆上出現一扇黑色門板。

　　昨天明明沒有這扇門的……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啊？莫名其妙就變成他叫店長起床了。

　　確定沒上鎖後，宇西推門而入。

　　「店長，希諾說……」

　　咻──碰！

　　某樣東西從他頰邊擦過，緊接著是物體砸中牆壁的撞擊聲。

　　宇西往後一看，砸在門板上因力道過大而碎裂的物品，是一盞現在僅能從破銅爛鐵中勉強看出雛形的床頭燈。

　　……床頭燈……

　　有沒有搞錯啊居然丟床頭燈！這樣被砸中不死也去掉半條命！會頭破血流的！

　　「我要睡覺。」

　　奧斯華德頭也沒抬的把整張臉埋在枕中，但剛剛那盞燈絕對是這人丟出來的沒有錯！

　　「你慢睡。」

　　宇西一秒也不停留地離開房間。

　　驚甫未定地回到走廊後，希諾在不遠處的入口位置盯著他，棕瞳的主人開口：

　　「宇西哥哥，奧斯呢？」

　　「……在睡覺。」

　　「你要把奧斯叫醒才行喔。」

　　「……他剛剛丟床頭燈。」宇西一臉平靜地陳述事實，雖說此刻他比較想做的是吶喊抗議，要是丟過來的是刀子還是其他危險物品他早就重傷掛彩！

　　希諾不死心地想說服對方：「宇西哥哥你就去嘛，沒有店長怎麼開店呢。」

　　「那為什麼要我去？」這種起床氣也未免太可怕了，他可是在場唯一的正常人，心臟強度和異世界的傢伙完全不能比。

　　「新人要多多學習。」

　　……他能趁現在反悔嗎？這算不算前輩欺負菜鳥的職場霸凌？宇西默然，借刀殺人也不是這麼幹的，你的良心呢？被貓咬了嗎？

　　「哎，臉色不要這麼難看嘛，」希諾用安慰的語氣說出一點效果都沒有的話：「奧斯他房間很空的，頂多抓一層抽屜丟過來，而且只要搖一下奧斯他就會起來了啦。」

　　基本上，一層抽屜就足夠讓人腦震盪了。宇西實在無力去指出這一點，還有在他接近奧斯華德之前，他早就被堆不明物體打死幾十萬次了好嗎！

　　「店長你就不能收斂一點嗎？」

　　宇西忍不住在心底嘆氣，經歷奧斯華德恐怖的起床氣後，域影咖啡館的一天總算正式開始。

　　「那是身體本能反應。」意即不能。櫃台後方的奧斯華德將鮪魚罐頭倒進盤中，看了眼坐在對面的宇西就開始享用早餐。

　　……好你個身體本能反應。他怎麼都不知道貓咪有一大早就大開殺戒的本能？

　　奧斯華德瞄了無言以對的宇西一眼，不曉得從哪拿出一盤芋頭麵包及鮮奶遞過去，宇西道謝接過後，提出了先前就有的疑問：「這個世界不管什麼都可以憑空出現嗎？」

　　「不是，是我和衛命暝做的交易。」奧斯華德指了指宇西身上的背心制服，「他提供我所需的各種物品，我給他能隨時來這裡開門的權利，要是在店裡穿著這件衣服的話，能輕易使用空間魔法把想要的東西傳送過來。」

　　宇西點頭表示理解，但既然扯到魔法相關，也就是對他來說沒什麼用的功能了。

　　「西，真的要當店員？」貓耳青年毫無預警地問道，「你的話，那時不是店員也會幫你。」

　　「之前是店長你要我當的吧？」宇西不解地反問，奧斯華德點了點頭、沒有回話。

　　明明是這個人先提出邀約的，昨天希諾的態度也是他非當不可，現在卻一副不會勉強他的樣子？是想法突然改變了嗎？還是發現他根本不適合來咖啡館打工？宇西想道，而且說是他的話可以自行決定，意思是他算例外嗎？

　　……只是發現太過接近會很麻煩罷了──貓耳青年暗忖。

　　「我想待在這裡。」宇西思索一番後還是搞不懂奧斯華德出爾反爾的原因，不過他昨天都已經答應瓦特梅勒了，那就不會離開，畢竟他父母最討厭的事情之一就是失約，而宇西從以前就不會做可能會讓他父母感到不快的事。

　　「嗯。」得到答覆後，貓耳青年也沒有下一步動作，逕自啜飲杯中的咖啡。

　　「吶吶、奧斯，我有問題。」一口吃完數人份早餐的希諾舉起手，「宇西哥哥要做什麼工作？」

　　此話一出，宇西才想到，奧斯華德從頭到尾都沒說他要做什麼就把他帶進來了，昨日折騰了一天自然也沒有機會談論這個話題。

　　兩人看向貓耳店長，被注視的人遲遲沒有回應，將手中的咖啡飲盡後才吐出四個字：「你覺得呢？」

　　不會吧！原來店長你根本連想都沒想過嗎！宇西在心中大叫不妙，要是隨便給他按了個有生命危險的職位怎麼辦？就算對其他人來說無比安全，搞不好他上班第一天就掛了……真是如此的話他能辭職嗎？

　　「不就剩『叫你起床』這份工作了嗎？」男孩軟嫩的童音道出在聽者耳裡如同宣佈死刑的那四個字，又伸出兩根手指，比了個「二」的手勢，「伊寧哥哥不在的話，也需要有人接待客人，所以宇西哥哥負責這兩項。」

　　宇西還來不及反對，希諾就看著櫃檯後方的貓造型時鐘，喊了聲「再三分鐘就要八點了」跑向右側牆面，在他僅差一步就要撞上牆面時，平滑的壁面瞬間浮現一扇門板，男孩立即開門進入其中。奧斯華德把宇西帶到咖啡館的門口，遞了張畫滿表格的紙給他。

　　「客人會把名字寫在這上面，」貓耳青年指著表格第一個欄位，隨後又移到第二個欄位，解釋：「等到墨水變成紅色，就叫他們填上要去的地方，然後你把名字劃掉。」

　　「如果劃錯會怎麼樣？」宇西隨口詢問，既然已成定局他就接受吧。

　　「會死掉。」

　　宇西愕然，那要是有人想謀討厭的對象，不就只要謊報那個人的名字就行了！

　　「騙你的。」

　　……店長你的臉一點也不像在開玩笑。

　　宇西無言地問出第二個問題：「所以我要一直站在門口嗎？」

　　「你可以坐著。」奧斯華德語畢，一張有著貓咪造型椅背的黑色椅子便憑空出現在宇西身後。

　　「我不用和他們收錢嗎？」不是他問題太多，而是僅有寫上名字再劃掉這兩個動作，就算是讓人賒帳也不太可能吧？

　　「填寫的時候就定下契約了，會自動扣款。」

　　少年點了點頭，提出最後一個疑問：「那店長的工作是什麼？」

　　「坐在櫃檯看顧店面，避免發生異狀。」

　　簡單說閒人一個就是了嘛？

　　八點鐘一到，震天的「喵」一聲準時自地板傳出，緊接著大批人潮湧入！

　　什麼門庭若市、人山人海都不足以形容眼前的情形！此刻的盛況好比寒暑假的同人場或動漫展、百貨公司年終一折大特價般恐怖，光是眾人的腳步就足以造成地震！

　　宇西一呆，差點讓朝他──或說朝他手中那張紙──衝來的人群淹沒！就在他心想自己可能會慘死在人群腳下時，紙張瞬間分裂成數片，人手一張填寫完畢後，又再次回到他手中重組成完整的樣貌。

　　眾人散去後，各自找了位子坐下。離奇的是，早先咖啡館明明沒那麼多空位，現在卻怎樣也坐不滿。

　　門關上後，暫時不再有人進入。宇西也坐下來，訝異地注視「人」們的一舉一動。

　　從衣著判斷無論是寒帶熱帶的客人皆有，形貌怪異到看不出是什麼生物的也不少、甚至還有看見獸頭人身或人頭獸身及各種難以明言的外觀，他們一坐下來後，桌面立即冒出一杯杯咖啡。

　　在咖啡上桌後，館內眾人就跟待在正常咖啡廳的人類沒兩樣，有的聊天、有的從包包裡取出像是筆記型電腦的東西、有的拿出書來閱讀，悠哉得不得了，完全看不出他們方才爭一張紙爭得你死我活。

　　等了幾分鐘，宇西盯著手裡的紙，顏色是有一點一滴改變沒錯，可也不見哪個名字成了絳紅。

　　閒著沒事幹的店員倍感無趣地看向自家店長在做什麼，就見奧斯華德拿著厚度可比《古文觀止》的精裝書，身為店長卻比客人還要愜意。

　　唔，現在閒成這個樣子，他也想拿本小說什麼的來看啊……宇西嘆了口氣，早知道工作這麼無趣的話，前一天他就把家裡所有的小說統統搬來了啦。

　　不過這似乎是整間店裡最安全的工作了，既然如此，宇西當然也沒打算要求換工作項目，要是一換就丟了小命怎麼辦。

　　　×

　　第一天他還只是覺得無趣，第二天是呵欠連連，在經過三天後，他總算確認這只是不停重複相同的動作、什麼事都不會發生的無聊工作。不過在加油站之類的場所打工也是差不多吧？而且他的工作場所還聞不到汽油味，所以去掉早晨某人的殺人起床氣算是不錯了。

　　不曉得瓦特梅勒現在在做什麼……百般無聊的宇西心想，將手貼到店徽上，立刻就傳來那聒噪到不行的嗓音：

　　小子你現在覺得超無趣的對吧！既然這樣就翹班好了，本大爺想吃蓮霧，你去買一打過來。

　　「……有人打工第三天就翹班的嗎？」還有，一顆西瓜吃什麼蓮霧啊？宇西無言，開始後悔自己怎麼會想不開找瓦特梅勒搭話，他這種行為簡直就跟主動踏進標示著「內有惡犬」的屋子裡、最後被狗追出來一樣蠢。

　　大學生還不是都在上課的第一個禮拜就把五天的課都翹光光，小子你只是先預演未來的生活而已。瓦特梅勒振振有詞地說道。而且一直待在衣服裡，本大爺比你更無聊好不好！

　　「你可以出來。」宇西漫不在乎地道，手中的單子總算有紅字出現，而在送走一人的同時，隨即就有另一人走了進來。

　　不要，這樣本大爺就不能講話了，能聽本大爺宛如黃鶯出谷的天籟之音可是你修了十輩子的的福氣，要是本大爺失聲，你肯定會懊悔一輩子，居然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你這小弟還不是普通的呆。

　　原來所謂的「天籟」是指不男不女人妖音嗎？宇西在心底吐嘈瓦特梅勒的言論，在他不語幾秒後，似乎一開口就靜不下來的瓦特梅勒又抱怨道：

　　待在這裡面悶死了悶死了悶死了！就算本大爺忍耐的功力高強，大爺我偶爾也需要呼吸新鮮空氣啊──

　　「那你一開始別進去不就好了。」如果這種三不五時就抱怨連連的德行叫做擅長忍耐的話，那全世界所有的人豈不都超級悶騷。

　　那是無法避免的好不好！瓦特梅勒吼道，宇西感覺自己的腦袋因這過大的音量隱隱作痛，本大爺哪時跟你說過大爺我是自願的啊？不動腦的話就不要擅自動嘴！

　　宇西招呼過一個剛進門的客人，才對瓦特梅勒問道：「……所以你是被店長關進去的？」

　　不──是！別說得一副本大爺是弱者的樣子，本大爺是和那隻黑貓做了交易才在這裡啦。瓦特梅勒怒氣沖沖地說道，要不是為了找那東西得跟那隻黑貓合作，本大爺才不會妥協被限制自由這種事……不過，既然現在你這小子可以把本大爺喚出來，那你就跟著本大爺遠走高飛也無所謂嚕。能叫出本大爺可是沒什麼用的小子你最大的優點喔！

　　宇西疑惑：「不是每個人都辦得到嗎？」

　　那怎麼可能！你以為本大爺是什麼人物？瓦特梅勒用十分自傲的語氣說明：大爺我可不是那種隨隨便便就能被人呼來喚去的低等雜魚召喚獸，像大爺我這等修練數百年、能隨意化成自己想要的形體的精靈，可不是一般人見得到的！而且這間店裡能聽見大爺我的聲音的，也只有你和你家店長了，和本大爺相遇肯定是你這輩子最美好的事情！

　　什麼這輩子最美好，是人間大慘劇才對吧……宇西在心中吐槽。

　　喂喂，小子，你現在沒事幹的話，要不要拿書來看？像那隻黑貓就積了一堆書可以打發時間啊。

　　「你是想推薦嗎？」

　　變聰明了嘛！罵一罵果然是有用的，小子你有點長進。

　　這種事誰都猜得到好不好？宇西無言，瓦特梅勒又繼續說下去：

　　小子你應該喜歡書跟圖書館吧？

　　「嗯。」對方雖是在問話，語氣聽來卻跟肯定句沒兩樣。

　　很好很好，只有這點還是沒變。

　　沒變什麼啦？他們以前根本沒見過吧？為什麼說得一副他們是好久不見的舊識的樣子啊？宇西在心底嘀咕，他的確是從小到大都很喜歡圖書館或書店之類的場所，因為書就是能讓人最快「逃離現實」的捷徑，書中的一切就像另一個世界一樣，只要沉浸其中就能把討厭的事都拋在一邊，故此上課偷看小說這種事他也沒少做過。

　　宇西再讓一位客人離去、又接一位客人進來後才追問：「所以你要說的書是？」

　　喔，那本書沒有名字啦。瓦特梅勒的回答讓宇西愣了愣，沒名字是要怎麼找？還是這跟「未命名」一樣，是一本叫做「沒名字」的書？沒書名不代表不存在喔！用民間的說法就是「不思議之樹」的故事，雖然是傳說、不過也有一定的可信度呢，相傳世界圖書館就健在不思議之樹的根部，即使沒跟本大爺一樣博學多聞，這故事在我們這邊可是家喻戶曉，但你這孤陋寡聞的小子肯定沒聽過吧？

　　「我又不是這個世界的居民。」宇西有點沒好氣地回答，在瓦特梅勒繼續奚落下去前搶先開口：「所以要去哪裡拿書？」

　　這個嘛，問你家店長可能要不到，那去圖書館好啦。

　　「哪邊的圖書館？」

　　雖說他只要喝一杯芋頭牛奶就可以不吃不喝的在那類場所待一整天，可是誰知道這個世界的圖書館是什麼樣子？

　　廢話，當然是這裡的，去問黑貓就對了。

　　先說明一下、讓他能想像大概的輪廓不行嗎？宇西輕嘆，這樣誰會有想去的欲望啊，搞不好那是掛圖書館賣極刑室之類的地方……想歸想，但宇西非常清楚，只要提到「圖書館」三個字，他或多或少都會升起想去看看的好奇心。自以前到現在，除了他家，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圖書館了。

　　重複的步驟持續循環，莫約到了下午一點半，地底傳來近似「咕嚕」的轟然巨響，客人們才紛紛離開，咖啡館也飛快恢復為最初的面積尺寸。

　　在宇西和貓耳青年提到方才瓦特梅勒所說的話時，後者站起，示意店員走進連接員工寢室的走廊。

　　此處和過往顯現的場景又不同了，兩人於片片雪花中前行，沒多久出現了向右轉的岔路，一只外表有點年份的金屬製握把出現在廊道盡頭──也就只有一個門把懸在半空中，完全找不著支撐點。域影大門隨隨便便就能通往任何所在，就算店內有後門宇西也不意外。

　　貓耳青年將門把壓下再往前推，映入眼簾的是寬度大概有三個學校禮堂那般大的空間，長度則往裡無限延伸、看不見盡頭。地板、天花板、牆壁，所見之處皆佈滿了木紋──不像是鋪上木板，反倒整個室內都似是一體成形的樹木──挑高的圓頂天花板延伸出樹根狀的物體、呈放射狀向下紮根，書架與其融為一體，壁面同是整片書牆。

　　「戴著，」奧斯華德拿出一隻黑色左手套遞給宇西，手背上印著和背心繡著的相同的店徽，「記住你現在這扇門，一定要走這裡才回得來。」

　　宇西點頭表示理解，將手套戴上。

　　之後奧斯華德還跟宇西解釋了手套別的功用，比如說壓下店徽的位置能跟店內直接通訊（域影裡有電話嗎？他完全不曉得放在哪裡）、在其他地點的話，想著域影戴著這個開門幾乎都可以通到咖啡館內。

　　「還有，不要打開別的門。」交代完這句話，貓耳店長才踅身離開。

　　雖說奧斯華德口中的「門」在他眼中只有門把，而且他也沒看見什麼其它出入口，不過照做就對了吧？

　　宇西環顧四周，這地方也未免大得離譜、自己看見的甚至不是全貌，哪怕有人告訴他全世界的圖文典籍都儲藏在這兒，他也會毫不猶豫地相信。

　　終於又回到這裡啦！

　　「瓦特梅勒？」宇西愣愣地看向胸口，他手明明沒放在上面吧？「為什麼你可以講話？」

　　大爺我能說話礙著你了是不是？本大爺開口還要經過你同意啊？

　　宇西有些無奈：「我不是這個意思。」

　　好啦本大爺知道你在說什麼，勉為其難接受不成材小弟的道歉。某精靈不屑地回。

　　「這裡跟你能發出聲音的原因有關嗎？」宇西邊問邊走向離他最近的「書架」，書背上的名稱一大票都是鬼畫符般看也看不懂的文字。

　　如果說這是大爺我家，你信不信？瓦特梅勒沒等人答覆就繼續道：之前就說過啦，世上最大的圖書館就在不思議之樹的根部，因為這塊地本身的魔力，本大爺也就能講話啦，不過還是只有小子你聽得見。

　　為了認識異世界文化，小子你就來找那本書吧，現在你照著大爺我說的方向走。

　　隨後瓦特梅勒詳細說明方位，在繞過一排又一排的書架後，他早已遠離剛開始到達的地方，來到一排貼著牆面的書架前方，這時瓦特梅勒忽然不說話了，宇西也靜候他的下一步指示。

　　要不是他深知自己的記憶力只要走過一遍的路都不可能忘記，否則依照方才路線複雜的程度，百分之九十九回不到剛開始那扇門在的地方。

　　奇怪，應該在這裡啊？

　　瓦特梅勒疑惑的聲音傳出，宇西忍不住問：「你迷路了？」

　　嘖，本大爺這麼優秀的人才怎麼可能會認錯路！要是大爺我會犯這種低等錯誤，那全世界的魚都有可能爬上樹了，你這小子懂不懂？

　　「那現在為什麼停下來？」宇西也懶得和精靈爭論這種沒意義的問題，瓦特梅勒頓了下，才道：

　　本大爺記得是在這個地方沒錯……不，這裡本大爺熟得要命，記錯的可能性絕對是零！該不會是被別人拿走了吧？

　　既然這裡是圖書館，那麼有人借書不是理所當然的嗎？就是沒品的讀者還書後亂放也不奇怪，甚至還在暫還書區沒被圖書管理員放上也有可能。宇西實在不懂瓦特梅勒覺得書一定在原位的原因，「問店長的話會比較快吧？」

　　不──行！這件事不能問那隻黑貓……喂，小子，你是不是貶低本大爺啊？你以為本大爺比那黑貓沒能力是不是？哼，要是你小看大爺我的實力，總有一天會後悔莫及！

　　……其實你有被害妄想症吧？宇西在心中回嘴，這種話要是說出口，等會兒肯定吵得沒完沒了。

　　繼續找，四處走走看，本大爺就不信那本書會消失無蹤。

　　既然瓦特梅勒如此堅持，宇西也只得照辦。在花了將近一個鐘頭的時間探索這間圖書館，也讓他把路都記得差不多後，宇西說出或許是被人借走的可能性，瓦特梅勒就立馬駁回：不可能！這裡的管理員很早就不在了，書本都有設置自動歸位的法術，再說那本書又不能外借……呿，大爺我敢打包票，絕對是被帶到別的區域去了、而且還是普通人進不去的館藏區，搞不好當初本大爺走了之後就不見了。

　　看瓦特梅勒對那書執著的樣子，宇西就猜測要他拿到的理由絕不會是什麼「認識地底文化」這麼簡單，畢竟是人盡皆知的故事的話，肯定有很多不同的出版社會發行，就像市面上有好幾種版本的《小紅帽》或《白雪公主》一樣，沒了現在這本絕對找得到另外一本。

　　或許它要找的是絕版的吧？感覺對這顆西瓜來說很重要吶……宇西默想，搞不好想看那本書的根本是瓦特梅勒自己。

　　怎麼可能會有本大爺辦不到的事！這次就先算了，反正總有大爺我拿到手的一天，哼！

　　於是不思議之樹的書本的事就這麼不了了之，挑了幾本居然是中文的書之後，宇西就直接離開了──聽奧斯華德說那些書還書都沒期限，看完之後直接拿給他就好了。

　　而在第二天，他又來到圖書館想多找點書時，瓦特梅勒就忽然出聲。

　　喂喂，小子，你先停一下。

　　「怎麼了嗎？」少年問，精靈則是沉吟似地說道：

　　你不覺得這裡有點怪怪的嗎，小子？

　　見宇西仍是一臉迷茫，瓦特梅勒又不大高興地碎念著：算了，我忘記你這小子現在太弱，感覺不出來魔力流動……不過是很細微的改變，要不是像本大爺這樣法力高強的精靈，大概也查覺不出來。

　　本大爺要去看怎麼回事……小子，接下來照本大爺說的做，像上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