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西瓜的書櫃

-327-

　　長髮少年坐在書房角落的沙發，閱讀拿在手上的書本，而閒得發慌的魔術師則倚在他身旁。

　　日光從沙發邊的落地窗射入，梅倫望著覺得有些刺眼，但又懶得將窗簾拉上。他就是不想陪艾伯李斯特盯著電視機才來找庫勒尼西的，結果這裡也沒好到哪去，無聊斃了。

　　午後的陽光將室內鍍上一層金黃，伴著這層色調，空氣中似乎也瀰漫著濃厚的慵懶意味。

　　戶外的天氣好得不得了，卻無法激起外出的欲望，反倒令人動也不想動。

　　幾分鐘後，庫勒尼西感到膝上一沉，就見梅倫毫不客氣地躺在他腿上，似是打算睡了。

　　什麼時候睡著的……庫勒尼西醒來後，天色已暗，他從沙發上起身，拿了被擱置在矮桌上的書本，往藏書室外頭走去。

　　從二樓下到一樓，艾伯李斯特及路德才剛將晚餐準備好，而瑪爾瑟斯則在牆角對膽敢偷吃的凱倫貝克處以極刑。

　　無視這一團混亂的庫勒尼西先到位子上坐好，精裝書則是被他收到餐桌下的抽屜、打算等飯後再拿走。即使現在離開飯還有幾分鐘，他也沒有看書打發時間的意思。

　　沒多久，眾人依序入座，坐在他右手邊的羅索瞥見抽屜中的書本，問道：「那本書你到底看了沒？」

　　「沒有。」

　　明明僅需輕輕一撥，精裝書的扣環就會落下，庫勒尼西卻從沒這麼做過，那本書被他捧在懷裡的意義究竟是什麼，連自己都搞不清楚，長年與他組隊的羅索也對此疑惑，三不五時就會好奇那從未翻開的書籍內容。

　　「下午本來想要看的，不知道為什麼睡著了，還做了奇怪的夢……」

　　「夢？像你生前那種嗎？」

　　在死前，庫勒尼西的夢境總是能看見「其他世界」，他的能力也以異界之物為依憑。而在來到星幽界後，不知怎地，他反而有了像普通人那般做夢、或一夜無夢的權利，在星幽界，連人偶都是能進入夢鄉的。

　　長髮少年遲疑片刻，最後搖頭，「好像也是真的存在的時空……只是……」他皺眉，試圖回想夢中細節，卻怎樣也憶不起那究竟是何種畫面。

　　工程師沒有回應、靜靜等著他說下去，須臾，庫勒尼西才終於捕捉到腦海中的片段，「夢裡有個人，我不記得他長什麼樣子，可是我好像－－」

　　話至此，艾伯李斯特便要路德將飯菜端上，同時命令眾人安靜，在這個家中，吃飯時是不許說話的。

　　－－好像……什麼呢？被打斷後，庫勒尼西也想不起來了。

-1-

　　茂密的枝葉遮蓋整片蒼穹，使人分不清此地究竟是晝是夜，庫勒尼西窩在大樹腳下，此處除了他，沒有別人。

　　這棵樹所結的果實並不一般，全是五顏六色的寶石，而少年對這些半點興趣也沒有，何況華美的寶石全散發著妖異的光，教人看著就不舒服。

　　活動範圍被限制在樹蔭內，哪裡也去不了，若想離開，只能等有朝一日發現此地的人將他領走。在死者的世界甦醒後，庫勒尼西的腦中便出現這些知識，然而，這裡怎麼看都不像是會有人經……

　　「抱歉，打擾你一下。」才剛這麼想，一名褐髮青年忽然從樹叢中走出，讓庫勒尼西不禁一呆。

　　青年對他伸出戴白手套的手，掌心握著一枚灰色硬幣，「能麻煩你幫我保管這個嗎？等等會有人來拿，穿著軍服的眼鏡男、跟穿綠色禮服的人偶，還有不太重要的大叔跟邊走邊睡的灰髮男人。」

　　「請問這是……」

　　「那就拜託你了，我再去問問他們要放哪裡比較容易找到。」

　　沒等庫勒尼西發問，青年將硬幣強塞到他手裡後便頭也不回地離去，速度快得讓人連挽留的時間都沒有。

　　帶著雷光的劍刃用力捅入魔物體內，深藍色馬匹砰然倒下，確定牠徹底斷氣後，艾伯李斯特才將劍抽出，走回主人及另兩名隊友身邊。

　　「沒事吧？」

　　帝國騎士對少年及少女問道，兩人都搖了搖頭，聖女之子便向下個目的地前進。

　　剛才由於魔物的招式對自己不利，庫勒尼西很快便落了下風，傷痕累累的現在，即使他平時皆任大將之位，聖女之子在此次任務結束前也不會要他上場。

　　擁有操縱夢境之力的魔物……走在艾伯李斯特及多妮妲後方的庫勒尼西腹誹著，許久以前，自己待的森林中也有能力相似的魔獸，名為夢魘，只不過能力當然比天使大陸的弱上許多。

　　受到攻擊時，他似乎看見了什麼，但又無法肯定－－很可能是想起了自己怎麼會到大小姐手上的理由，可是又與他印象中的不甚相同。

　　在他的記憶裡，自己是被艾伯李斯特帶著聖女之子找到的沒錯，不過，他可不記得在那之前有遇過任何人。

　　……到底是怎麼回事……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聽了庫勒尼西的疑問，正在收拾眾人餐盤的艾伯李斯特也跟著回想，「我跟大小姐在斬影森林找到你，就這樣。」

　　得到與自己心中相符的答案，可不知怎地，庫勒尼西總覺得不大對勁，「那時候旁邊有別人嗎？」

　　「古魯瓦爾多、阿奇波爾多。」

　　將餐盤托到手上後，艾伯李斯特轉身背對少年，打開流理台的水準備清潔杯碗瓢盆。

　　「……還有嗎？」

　　庫勒尼西追問，艾伯李斯特停下手邊的動作，沉默片刻，才搖頭表示否定，繼續他的每日例程。

　　若少年面對帝國騎士，必定會發現他臉上複雜的神色，也將明白事實並非後者所言。

-254-

　　那是個宅邸大多數人都染病的冬季，病人包含在外面打雪仗打到快出人命的梅倫及羅索、去阻止兩人並教訓他們一頓的艾伯李斯特，以及在看熱鬧卻被波及的多妮妲；至於雪莉與庫勒尼西，則因為沒出門幸免於難。

　　夜晚，庫勒尼西在廚房裡翻找羅索要他拿的物品－－據說是實驗用藥，某次被雪莉好奇拿走之後亂放，居然擺到廚房來了，現在想找可是重感冒到力不從心，庫勒尼西只好幫忙了。而身為肇事者的雪莉嘛，雖然也有考慮過要她自行負責，不過為免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還是算了。

　　打開櫥櫃門沒多久，庫勒尼西就察覺到有人進入此地，回頭一看，睡眼惺忪的魔術師正朝他走來，「梅倫？你跟艾伯不是應該在休息嗎？」

　　「艾伯被大小姐帶走。」梅倫簡短地回應後，整個人趴到庫勒尼西背上，也不管自己的重量會造成對方多大的負擔。

　　「那你來這裡要做什麼？」庫勒尼西問，沒有停下手頭的工作。

　　「不知道……大概是、嗯，」梅倫懶洋洋地回應，「雪莉說你在這，我就來找你。」

　　「你要不要去旁邊坐著？」

　　「不要。」梅倫想都沒想地答道，手臂的力道也收緊了些，「尼西你在趕我走嗎？」

　　庫勒尼西無奈地搖頭，「沒有，你待著吧。」

　　或許是因為生前幾乎沒有跟人接觸的經驗，導致了庫勒尼西在死後下意識地排斥他人觸碰，即使是喜歡對愛將又撲又蹭的聖女之子，也讓他敬謝不敏。

　　只有梅倫是不同的。

　　梅倫的「溫度」是他在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之外、唯一能感受到的事物。

　　「尼西，」梅倫將下巴抵在庫勒尼西的肩，雙方的距離近得不能再近，「我喜歡你喔。」

　　青年誘惑般的嗓音近在耳畔，少年的動作不禁一僵。能感覺到身後的人緊貼著自己，節節升高的體溫以及微弱的呼吸，連不該存在的「心跳聲」都是那麼清楚，彷彿世上除了彼此再無他人，連時間都歸於靜止。

　　很快地，時間再次轉動，不消幾秒，庫勒尼西旋即回過神來，將廚櫃門關上，「嗯、我也喜歡你。」他把羅索交代的東西放到餐桌，抬起手貼上身後青年發著高燒的額頭，「……你愛的不是我，梅倫。」

　　「嗯，我不愛你，但是我喜歡你。」

　　梅倫毫不猶豫地回答，庫勒尼西將手放下，不禁笑了。

　　沒錯、自始至終都不可能得到的，他還想奢求什麼？

　　擁有的遠遠無法滿足，卻必須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這就夠了，真可笑。

　　「喂，大小姐要出門啦！」

　　羅索的聲音自房門外傳來，鮮少賴床的庫勒尼西這才睜開眼，應了聲後便回憶起方才的夢境。

　　又是……那個人。

　　在上回的任務因魔物受傷後，即便在星幽界的傷能以極快的速度痊癒，依然導致了庫勒尼西做夢的機率愈來愈頻繁。每次都會夢見相同的人－－即使到現在他仍是看不清對方的面孔，但他下意識地曉得全是同一人－－害得他幾乎要以為那人是類似「深淵」的存在，只是，心中又明明白白地知曉那人之於他完全是與深淵不同的意義。

　　整裝完畢的庫勒尼西將手往擱在床頭的書本伸去，頓了幾秒，仍是沒有打開它、僅是將其抱在懷裡，隨後走出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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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搞不懂你幹嘛拼命袒護那個雜碎。」站在樓梯間的紅髮工程師語氣尖銳，無視少年有些陰暗的臉色，「明明就是個只顧自己的混帳，自私得要命。」

　　「你不了解梅倫。」庫勒尼西悶著聲道，明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那你又懂他了？」羅索嗤聲，「再說，即使你了解他又怎樣？那個雜碎眼裡只有艾伯李斯特！」

　　「……別說了……」

　　「你對他再好，那傢伙的視線也不會轉移到你身上來。」

　　「……不要再說了……」

　　「反正那個死雜碎又不可能喜歡你，你又何必糟蹋自－－」

　　「－－羅索，我叫你閉嘴！」

　　庫勒尼西厲聲喝道，四周的空氣為之震動，憑空迸出裂痕、有什麼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東西在裡頭鼓動，本來打算說些什麼的羅索也立刻噤聲，而庫勒尼西則是在發覺自己失控後低下頭，半晌，現場才回歸平靜。

　　少年朝男子伸出手，示意他湊近，後者也配合地走了過去。

　　「我知道你討厭他。」庫勒尼西嘆息似地說道，將手舉起、摸了摸羅索的頭，「也知道你憎惡這一切，」庫勒尼西揚起安撫性質的微笑，即使羅索認為、這傢伙才是需要安慰的那一方，「但你知道我對他是什麼感覺，不管怎樣都不會改變。」

　　「吶，」吃完午餐，剛要上樓的庫勒尼西被多妮妲叫住，「你知道我們家哪裡有放撲克牌嗎？」

　　庫勒尼西搖頭，不懂少女為何會問他這種問題，「要撲克牌做什麼？」

　　聽見他反問，多妮妲沉默了會兒，似是在思考該不該說，最後拿出一張卡片，亮到庫勒尼西眼前，「昨天我整理房間的時候，發現了這個。」

　　刺目的紅扎入庫勒尼西眼中，少年盯著那張紅心A的瞳孔微微睜大，垂著頭的金髮少女沒注意到他的異樣。

　　「我問雪莉，她也不曉得這怎麼會在我們房間，好像是很久以前我從別人那裡拿的，可是我也忘了是……尼西？」

　　話講到一半，多妮妲才發覺庫勒尼西神色有異，接著，少年朝少女伸出手，「那張牌，可以給我嗎？」

　　多妮妲愣了愣，盯著手中的牌，又望向庫勒尼西，最後，她並沒有將卡牌遞出、反倒像想將它藏起來那般收到身後，搖頭。

　　庫勒尼西見狀也不勉強，說了「我去找找看有沒有剩下的牌」便往樓上走去。

　　－－我什麼都沒能得到，所以我偷了它，假裝那是他的心。
　　佇在原地的少女於心中自語，縱然她再也無法記起，紅心所指之人究竟是誰。

　　踏入書房後，庫勒尼西將懷裡的精裝書放到窗邊的矮桌上，隨後便往自己比較常閱覽的幾個書櫃走去，開始逐架翻找起來－－找的不是書本，而是將每本書小心抽出、翻翻看裡頭是否有藏了什麼，或它底下有沒有任何東西。

　　儘管他也不明白，自己這麼做有何用意。

　　當豔陽轉為夕陽、最後窗外僅剩月光，到了不得不將書房裡的燈全打開才能看得見的地步，庫勒尼西仍是什麼也沒找著。

　　良久，庫勒尼西都打算要放棄了，而他一回到矮桌邊，才發現自己的書竟被翻了開來，書頁隨著微風晃動。

　　這是很不尋常的事，星幽界的夏夜通常十分悶熱，就算將書房的窗戶全數打開，也幾乎半點風都感受不到，更別提風有可能強到把一本精裝書給翻開了。

　　連看都沒看裡頭的內容，他便欲將書本重新釦上，然而，他才一拿起那本書，就有什麼從上頭掉了下來。

　　細小無比、幾乎可說是粉末的白色結晶自書頁間的細縫落下，當視線定在那幾乎讓人難以察覺的碎片上頭，庫勒尼西頓時僵住，書本也因他的手一鬆而重重掉回桌面。

　　「沒有其他解決方式嗎？」

　　「算是有，可是你知道我受不了。」

　　「如果是『我』呢？」

　　顫慄、悲傷、震驚與不敢置信，種種情緒如蟲蟻攀上食物般、大量且毫不留情地迅速佈滿他的全身，腦子裡似乎有扇緊閉的門隨著書籍開啟而跟著被強行推開，封在裡頭的東西一股腦地湧了出來，堪比巨浪的「幻覺」將他淹沒，庫勒尼西感覺自己的意識在浪中淹泳，幾乎窒息。

　　「吶……叫你不要難過會不會太過份？」

　　「你不是都說了？」

　　「不然可以答應我，至少在大小姐哭的時候不要跟著哭嗎？要是連你都擺出那種樣子，她肯定會崩潰到連要把混沌碎片拿給艾伯都忘了。」

　　米白書頁隨風翻動，裡頭的文字除了書籍內容外還有許多手寫的註解、密密麻麻地幾乎比正文更多，待強風停止，書本翻至倒數幾頁，才看清那是並非註釋，全是同一個單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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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火焰燃燒殆盡後，少年鬆開人偶少女緊抓著他的手，沒有安撫不停哭泣的主人，而是默默地，開始撿拾地上的碎片。

　　將大量白色碎片交付眼前仍被淚水模糊得看不清的主子時，庫勒尼西悄悄地，將其中一塊小得讓人難以察覺的白色結晶給夾進不離身的書裡。

　　這是他少有的私心。

　　良久，翻書聲停止，書本的主人疲憊地在沙發上坐下，以僅有自己能聽見的音量低喃：「原來……不是『幻覺』啊。」

　　只是忘記了而已。

　　忘了到底是為了什麼，自己才會待在這裡。

　　忘了原來自己身邊還有個人，即使他不屬於自己。

　　忘了，那個人、被他視為全世界。

　　為什麼要繞了一大圈，才發現那全是確確實實發生過的「真實」呢？事到如今，當作幻覺，不是會好過點嗎？

　　書頁默默沾上水珠，白紙上的黑字暈開，當晚，書房寂靜無聲。

　　多妮妲偷走了他的心。

　　庫勒尼西則藏起了他的靈魂。

　　而艾伯李斯特，自是擁有他的全部。

　　「『野生的』是有什麼好啊？」梅倫語帶不屑地攤在庫勒尼西房間的書桌上，對自己霸佔他人桌椅、以致對方只能坐在書上看書這件事沒半點自覺，「還不就是一群不會思考的蠢貨。」

　　「照你這麼說，對著那些蠢貨傻笑的大小姐不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蠢材嗎？」

　　庫勒尼西淡然回應，本還打算繼續抱怨自家主子被「野生的梅倫」吸引目光的魔術師頓時語塞，雖說被醋意沖昏頭的他很想附議，但這也太傷人了。

　　半晌，梅倫結束抱怨的行徑，換了個話題：「不過，那個地方還滿有趣的就是了。」少年埋於書頁中的頭抬起，青年才接著道，「無風的峻嶺，傳說中最接近異世界的地方。」

　　這個解釋庫勒尼西還是第一次聽見，已死之人的聚集地竟有邁向異界的通路實是不可思議，但從梅倫口中說出，他就相信是真的。侍者們對星幽界事物的認知總是遠多於過他人，無論聖女之子或宅邸裡其他戰士都望其項背，畢竟他們有炎之聖女親自灌輸的知識，梅倫與路德皆是如此，只不過兩人掌管的方面不同。

　　「不如尼西你陪我去那邊玩吧。」

　　梅倫猝然提議，庫勒尼西呆了呆，不曉得該不該反對，「如果被大小姐發現你溜掉……」

　　「誰教大小姐要對『野生的』傻笑，不用管啦，艾伯也跟大小姐一個樣，別理了。」

　　隨後梅倫又勸說了幾句，本來就難以拒絕對方的庫勒尼西，很快就被拖著出門了。

　　宅邸外有能傳送到指定地圖的「門」，到了該地圖後，通常只要再找幾分鐘、就能找到通往目的的路。

　　此時是冬至春的過渡期，夜晚仍有些冷，高處更不用說。領在前頭的梅倫拉著庫勒尼西的手一路走著，那座山嶺十分顯眼，天使大陸中那種高度的山並不多，在有些陡峭的地勢中行走、能照明的唯有月亮，但對兩人來說還不成問題。

　　深夜的山林裡，連白晝常聽到的魔物吼聲都是偶爾才會出現一兩聲，唯有兩人的腳步聲在此刻清晰無比。

　　為什麼要陪他來這種地方……梅倫八成是故意想讓大小姐擔心，所以才這麼做吧？庫勒尼西在心中一嘆，再說，以他們的實力差距而言，應該是他走在前方才對。

　　「尼西都不會好奇嗎？」

　　快抵達山頂時，魔術師回頭問道，似是覺得現下的沉默有些無趣。

　　「好奇什麼？」

　　梅倫理所當然地回答：「無風的峻嶺。」

　　「白天不是來過好幾次嗎？」

　　梅倫搖頭，幾分鐘後他們總算踏上山頂，褐髮青年在斷崖邊轉過身來，以彷彿是導遊的語氣啟口：「你看、不一樣吧？」

　　往崖底一看，類似極光的東西在深處打轉，絢麗得令人目不轉睛，五顏六色的光芒射不到崖上，也照不清底下究竟有何物，除了光源所在皆是漆黑一片。

　　「異世界在這下面？」

　　庫勒尼西收回向下望的視線，轉而瞥向一邊的侍僧。

　　「與其說是異世界，不如說是陰間吧。」彷彿能映出月光的綠眸低垂，望向崖底，神情令人難以辨出他的心思為何，「大小姐之前不是『殺』過艾依查庫嗎？在這底下，說不定可以找到那傢伙呢。因為我們都已經在星幽界了，要是再『死』一次，大概就只能到這裡了。」

　　如果我死了，或許也會在這裡呢－－不知是否錯覺，庫勒尼西似乎聽見梅倫這麼說，而他還沒來及問是什麼意思，後者便提議下山。

　　從第一頁到最後一頁，這本書已沒有再次閱讀的必要，庫勒尼西將書籍塞入書房其中一面架上，就以最快的速度溜出宅邸，到達那與異世界相連之處。

　　只不過是要重複他「以前」就試過的行為罷了。庫勒尼西默想。

　　與上回不同的是，這次沒有狂風大作，而是一片平靜。

　　下一秒，少年向前邁步，就如他曾經做的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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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確認躺在自己腿上的青年陷入沉睡後，少年小心翼翼地擱下書本，深怕吵醒睡夢中的魔術師。

　　庫勒尼西纖細的手輕撫上梅倫面頰的十字印記，須臾，他將唇覆上他的，不到一秒即分開，彷如什麼也沒發生過。

　尼西我對不起你啊雖然這篇構思了很久可是昨天才發現今天是七夕我…我根本來不及打完整啊啊啊啊啊（被深淵
　我家陛下之前一直噹說要HE，如果有人應個聲表示有看的話我再把HE後續擠出來行嗎（被巴）
　嗯，順便一提，雖然內文是這樣寫，不過我家梅倫已經甩了艾伯跟尼西在一起惹(…)有機會再來寫真正的尼西梅倫吧
　老實說這或許會是我最後一篇BE（可是聽說兩個一起死可以叫HE）的UL同人了，前陣子一想到梅倫總有一天也會「死」就覺得好難過啊還蠢到直接噴哭惹（遊戲無論如何都有收掉的一天意味）然後就意識到我應該讓他快樂一點才對啊嗚嗚嗚嗚幹嘛一天到晚想著怎麼弄死他（靠
　這篇CP與其說是尼西梅倫，不如說是　艾伯×梅倫→←尼西←羅索
　　　　　　　　　　　　　　　　　　　　　　↑多妮　　　　　　這樣，典型的西瓜精式箭頭（？？？
　我家梅倫是個惡質的傢伙，總是有意無意的做讓人誤會的事（該死的誘受）然後大小姐跟尼西就這樣掉坑(?)了，多妮是不是這樣掉的我不知道ry
　雖然在不鬆懈之手裡說梅倫會永遠跟著艾伯，但時間久了應該就會連艾伯都忘了他、到無風的峻嶺吧
　無風的峻嶺和不鬆懈之手都是能打野生梅倫的地圖:3我曾經看著野生種HSHS我家梅倫就賭爛我惹
　總之祝大家七夕情人節快樂啦！去死團萬歲！！！（慢著＃
　下收補給一直跟我要HE的我家尼西和梅倫（艸）就是轉世的現代趴囉了

　　私立高中的放學鐘聲響起，孤身一人的庫勒尼西在回家的路上走著，步速緩慢的他，一面走一面考慮今晚要回哪個「家」。父親一如往常的忙於研究，連續幾天都不會回來；母親的狀況差不多，但若知道他要去總會抽出時間來陪他，可是從母親研究室裡溜出來的蛇總是讓他不堪其擾。

　　在他走近花店時，店前擠滿了莫名亢奮的民眾、似乎正看著什麼有趣的事物，不想理解並感到些許不耐的他想從旁繞過，卻發現路人往他的方向看來，接著，一隻從人群中心飛出的喜鵲落到他肩上。

　　庫勒尼西呆了呆，接著，就見一名褐髮魔術師向他走近，伸出戴著白手套的手－－不知為何，此舉讓他有種奇怪的既視感。

　　「不小心讓牠飛出場地範圍了，真是不好意思。」魔術師漾著職業性的笑容說道，喜鵲乖巧地飛回他拿在手中的高禮帽內，消失無蹤，「如果有興趣的話，要不要停下來欣賞幾個表演呢？」

　　我等你很久了－－少年看見青年無聲地用唇語發言。

2013-08-13